不过聂清麟坐在帘后,听了吏部侍郎的话才知自己昨日那身衣裳的来历,心里微微地一震,她昨日原本只是见那身衣服样子甚是好看,少女爱美之心作祟,便独独选了那件,却不知这衣服的珍贵几何,如今听了侍郎的参奏,心道:原以为自己的衣服都是内侍监一体的供应,奴才们怎么的这么不懂事?居然将这样皇后都不宜穿着的奢侈之物供给了一位公主?
待吏部侍郎好不容易陈情完毕,见太傅的脸果然是阴沉了下来,顿时心里一喜,只当自己是解了太傅的心痒,继续再接再厉说道:“公主一人如此,可若是京城中的妇人皆学起了公主的样子,我大魏江山岂不是岌岌可危?陛下呀!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够了!”太傅突然厉声喝止,吓得满朝文武都是一缩脖子。(
那侍郎将要涌出的另一波眼泪也生生吓回去了。
“公主的衣物并非出至国库,而是本侯的一己供应。众位皆知,永安公主为圣上祈福,在庙庵里吃了不少苦头,圣上爱妹心切,自觉亏欠亲妹许多,又碍着宫规制度不能盛宠公主,龙心焦灼。
我等人臣岂能不体察圣心?莫说一件绸纱的衣服,就是十件金缕玉琢的,我等也应竭尽全力!至于你们担忧有人群起而效仿……倒是简单,圣上一会就会下圣旨,打今儿起,天水纱为宫中供奉,民间敢擅用者便是冒犯龙颜,杀无赦!”
这一句话,便绝了天下女子爱那天水纱缥缈如云的心。
太傅的盛怒,谁人能扛?本准备追随侍郎随声附和的大臣顿时都闭了口,面面相觑,心道太傅这又是为了哪般?莫不是真受了圣人的教诲,洗心革面,从个佞臣变成了大大的在忠臣不成?
至于那个倒霉的侍郎,太傅震怒之余,见他喜爱专注于妇人的衣物事宜,便成全了他,免了吏部的官职,派到织坊看场子去了。
下了朝堂。聂清麟脱了龙袍回到了凤雏宫,命单嬷嬷打开衣箱翻捡出这些日子来的衣裙,摆得满屋子都是。
等到太傅进来时,差一点踩到了衣裙,不由得微眯凤眼道:“这是要干什么?”
聂清麟拿着笔纸,头也不抬地边写边说:“方才找了个熟悉织物的女官,辩了辩这些衣物价钱几何。将它们分分类……”
太傅目光一沉:“怎么?是听了方才那狗官的话,圣上不想穿了那些华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