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等这番椒结果成熟了,我送你一些尝尝,你吃过之后就会知道,这东西,真真儿是个宝!”花小麦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答道。
“嗯。”孟郁槐就点点头,“既如此。你便好生照顾着吧。若遇上什么问题,可去镖局寻我,我再替你请教赵家的花匠——这会子,你却是莫再一直盯着看了。”
“好啊。”花小麦十分不走心地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事,陡然抬头道,“孟家大哥,我多嘴问一句,你现在是要回家吗?”
“是,听大忠说。我娘已找了我好几次,我便回家瞧瞧。”孟郁槐颔首应道。见花小麦神情似是有异,面色不由得凝重起来,“何事?莫非我娘……”
“没有没有,你娘好得很。”花小麦赶紧摆了摆手。
你娘自然是没有任何不妥,不过嘛,你这趟回了家,即将面对的情况是会令得你高兴还是发怒。那可就说不一定了。
孟郁槐听说自家老娘应是无事,也便放下心来:“那我这就先走了,天色渐晚,你也赶紧回屋去吧。”
花小麦笑着答应了,低头略一思索,又弯起嘴角道:“孟家大哥,虽然已经道了谢了,但今日见到这番椒发了芽,我心中委实高兴得紧。你别嫌我啰嗦,由得我再说一次——真的谢谢你帮我向赵老爷讨来了种子。”
孟郁槐也跟着笑了一下,道了句“不必那样客气”,转身走到前院与景泰和、花二娘道了别,牵马往村子南边而去。
……
这天晚上,因为心外香甜,即使是做梦也在偷着乐。然而同一时刻,村南的孟家院子,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情景。
夜已经很深了,家家户户大都熄灯入了睡,唯有孟家院子还亮着一盏摇摇晃晃的烛火。
一片沉静中,孟郁槐突然猛地一掀帘从堂屋里走出,大踏步直奔房后,立即就要动手解开拴马的缰绳。
“郁槐,郁槐!”孟老娘紧跟着也冲了出来,喉咙里带着哭音,不由分说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你往哪儿去?”
“我回镖局。”孟郁槐颇有些冷硬地丢出这句话,须臾间,已经解了绳子,抽身欲走。
“这都甚么时辰了,城中早就宵禁,你进不去!”孟老娘愈发着急,拼了命扯过马绳,狠狠往他身上拍了一把,“你这是跟我发哪门子的脾气?我忙忙叨叨做这么多事,还不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无论如何,您不该趁我不在家,就……”孟郁槐拉了两下,没能将马绳从她手中夺过来,又不敢真个发力,干脆撒了手,皱着眉看向自家老娘。
“我只不过是见了那姑娘和她娘一面,压根儿什么都没定下,就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孟老娘死死拉住他的袖子不撒手,抹着眼泪道,“再说,你都多大的人了,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都不成亲?”
“……这些事我自己有分寸。”孟郁槐闷闷地道。
“你有分寸?”孟老娘哭出声来,“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我是你娘,即便是自己做主替你定下了,外人也不能挑我的理!你看看和你一起长大的那几个,孙大圣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即便是那景泰和,也是因为他媳妇的缘故,才拖到今日。你再瞧瞧你,你比人家还大上一两岁呢!趁我现在身子骨还硬朗,你成亲后有了孩子,我还能帮着照管,倘若再过个一二年……”
孟郁槐越听越觉得发烦,再度握住马绳,寒浸浸地道:“娘你松开。”
孟老娘吃了一吓,不由自主地便撒了手,孟郁槐立刻翻身上马,一骑绝尘,掀起漫天尘土,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老娘在门口立了一会儿,捏起袖子擦了擦眼,唉声叹气地进了屋。
住在隔壁的关蓉娘此时走出房间,推开右手边的屋门,就见一片漆黑中,自家闺女正呆呆坐于榻前,倒给唬了一跳。
“被吵醒了?唉,赶紧睡吧,要不明儿一早,眼睛又该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