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并无惊讶之意,这个结果,早她心中早就想到的。否则的话,那位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荷塘主人,又怎么会留下这样的偈语?
她对盛华兰道:“我的三位弟子,请你暂时帮我照顾。”
盛华兰点点头,“师尊所居的荷塘,在山峰最高的峰顶之处,你沿着山路,直上便可,师尊曾有命,此次潜修之时,不见他人,包括我们这些弟子在内,所以,请顾姐姐一人上去吧。”
顾颜微一点头,让林英等人在这里安顿,她轻撩衣带,举步上了石阶。
这条青石板所铺成的小径,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峰顶之上,顾颜一路行去,只觉得云气渐渐被自己踩在脚下,而前路却像是永远没有尽头一样。
不知不觉之间,日头已渐渐西去,明月悬上中天,天空中月光如水,而她的心头却变得寂寥无比。
眼前的景象愈是安静,在她的心中,那股别离之意就愈浓,像是眼前的这一切,与自己都没什么关系一样,不管怎样的融入,自己终究只是个外人而已。
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了悠然的歌声,“采荷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顾颜蓦然抬头,才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已经变了颜色。她像是正身处在一个荷塘之内,无数的莲花于水中蔓生,天中明月微吐,莲叶掩映之间,一叶小舟停靠,船头之上,有人在翩然作歌:“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州。”
那个人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袍,身材高大。乌黑的头发与浓密的眉毛,全都显得他卓尔不凡的神态,而一双沉静如水般的眸子,却又让他平添了几分出尘之态。一动一静之间的截然反差,就这样存在于他的身上。
顾颜忽然间警醒过来,她上前一步,躬身说道:“末学后进顾颜,参见莲花生大师!”
眼前的这个人,便是执掌了莲花山近千年的山主,以阵法之道名震苍梧。无人敢试其锋锐的莲花生,不过这时,他的神态。显得无比的平和,微笑着说道:“你听这首歌谣,是不是有些耳熟?”
他不等顾颜回答,便说道:“这首歌的名字,叫做‘西州曲’。当年我在姑苏城的荷塘之内,第一次听到,那个时候,我曾经想,或许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有机会。能够听到这首歌了。没想到千年之后,你又来了。”
顾颜有些愕然,她只觉得莲花生的话中。处处玄机,但却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莲花生这时又开口问道:“我问你,自何处来,向何处去?”
这与荷塘主人所提的问题一样,顾颜摇头道:“在下不知。因此特地上山,来请大师指教。”
莲花生道:“你来问我。那么我又去问谁呢?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你,无论是我,还是那位荷塘主人,都是一样。”
顾颜道:“既如此,为何荷塘主人又留下偈语,要我上山?”
莲花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忽然间转而说道:“当年子楣曾经来到这里,她与我提到过你。”
莲花生提起林子楣的名字时,显得很是亲近,并没有什么忌讳。
顾颜躬身道:“林仙子在南海,曾照应我甚多,只是回到苍梧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向她道谢。”
莲花生道:“上次她来的时候,正值你在丹霞山闭关,无缘得见,她也希望将来若有机会,你能够回到南海。”
顾颜又躬身道:“在下鲁莽,在南海之时,曾经与大师的弟子结怨,因而杀之,此地特向大师请罪。”虽然此事已被林子楣揭过,但顾颜当着莲花生之面,却不能不提。
莲花生挥了挥手,“我的弟子,我都曾教导过她们,生死幻灭,自有运行之道,不是我能管的,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他微笑着说道:“当年我在荷塘之下,悟莲花生灭而得道,那个时候,我就答应过她一个要求,今天,便是我践约的时候了。”
他扬起手来,顾颜这才发现,他的手指修长而又洁白,几乎不像是男子之手,十根手指,轻轻的在空中虚按着,就如同跳跃起来的精灵一样,而在她眼前,满池的莲花,这时忽然间同时生长了起来,又以极快的速度枯萎了下去。花瓣委落,飘入尘埃。
生死幻灭,不过只是在一刹那间而已。
莲花生道:“观眼前之景,你有何体悟?”
顾颜道:“死生之道,因人而异!”莲花生以无上妙法,在她的眼前,演化死生幻灭之道,而顾颜却说,生死之道,因人而异,因事而异,天地本无常,死生也无常,非一人之意、之力所能更易的。
莲花生大笑起来:“果然是有悟性,今天,就请你入月下荷塘一游吧,问题的答案,还是要你自己去寻!”
他双手扬起,满池莲花同时绽放,万朵金莲盛开于空中,而顾颜这时,已被一股凭空而来的力道卷了进去。
满池莲花随即便凋谢,池水重又复归平静,而顾颜已经在他的眼前消失。
莲花生低声说道:“当年我曾在荷塘下得道,但我却不是她所要找的人,时隔千年,又有人有机缘听到西州曲,只是不知道,这次她要找的人,究竟找到了没有?”
顾颜自然听不到莲花生在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她已经身处在另一个空间之内。她自然也知道,莲花山的月下荷塘,与万法铜炉、洗剑池一样,都是苍梧最负盛名的秘境之一。
而与其它秘境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