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海飘来的一刹那,一道劲风,忽然自华严所坐的法坛之上卷起,他的身形如电一般的弹起,向着头顶上激射而去,而他坐下的法坛,也在这一刻崩碎成了无数碎片,站在他周围的玉鼎等人,都被顷刻间所传来的这股巨力所震飞,大地开始了剧烈的动荡,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了惊惶之色。
这时华严断喝了一声:“不要慌!”他的身躯在一瞬间忽然变得无比之大,衣袂四处飞扬,一只大手自天空上飞落下来,将无数飞散的旗子全都抓在了手里。随后便飞快在他的巨掌之上,化成了八面血色的大旗,华严怒喝一声,劈手向下掷去。
八面血色大旗被掷入了地面之上,本来震动着的山峦顿时便平静了下来。而这时,玉鼎已经忧心的向着头顶上望去。
头顶上的云海,这时已经越来越大,在云气之中,浮现出了一层浓浓的血色,浓重的血腥气,像是压得他们每一个人都抬不起头来。
而华严的脸上,这时反而露出了兴奋之色。
他喃喃的说道:“血海飞舟啊,果然是这个尘世之中,难得一见的盛景。”
他忽然间回过头,对着身边的玉鼎说道:“我曾经在翻阅上古残存的典籍时看过,当年那些具有大神通的仙人们,硬生生的将通天之路隔断,布下了无数的禁制,他们的法力之强,甚至可以影响这个世界运转的法则,果然在玄天灵根即将重生的时候,这样的劫数也就随之降临。”
玉鼎这个一派之主,这时似乎已经失去了往常的冷静,他颤声说道:“祖师,这是血海飞舟,集天下横死妖兽血气之所积。可以将所有带有血气的活物尽数吞噬,如果应付不了,只怕我们蒙顶山,都要尽数遭劫啊!”
华严纵声长笑起来:“不错。但我们所行的,本来就是逆天之事,想要将已经隔断的通天之路,打出一条通道来,那么,就算行一些非人之举,又算得了什么?”
他将目光冷冷的看向了远方。在目光所不及的远处,正是天柱峰所在的位置,“那几个老家伙。向来自视极高,以为全天下,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能够冷眼观世界,以为尘世间的人。尽如蝼蚁一般,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丹鼎派所行的事情,虽然隐秘,却并没有避开你们的耳目,一切还在你们的掌握之中?只是这次。你们错了!”
他忽然间回过了头来,目光如利箭一般,穿透了眼前的云海。大声说道:“万法铜炉,为何还不开启!”
在整个蒙顶后山,都传来了嗡嗡的回声:“万法铜炉,为何还不开启!”
在无数云气所笼罩的万法铜炉之中,传来了低沉的“嗷呜”鸣声。云气中所涌动着的无数兽形,似乎正在渐渐变得飘渺。无数的云气被打散,又慢慢的凝聚起来,变得一个个更加庞大的兽形。
似乎这些兽血精气,正在慢慢的凝聚成九种灵兽的模样。龙、虎、麒麟等,尽皆在列。
这是当年纵横蛮荒的上古异兽!
这些兽形飞快的沿着万法铜炉不停的旋转,但最后的一尊兽形,久久不能成形。在云气之内,已经传来了急切的吼叫之声,站在他身边的玉鼎焦急的说道:“祖师,丹朱师弟殒命,失了他手中最后的一瓶妖兽之血,我们的血祭大阵,不能成形啊!”
华严的脸色这时绷得铁青,但他的声音却显得格外异常的平静,低声说道:“我们不能再等,要知道,灵云峡一事之后,我们将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隐身暗处。而且,如果在这个时候,不做成这件大事的话,那么,至少要再等上百年,到时候,谁知道苍梧又会是什么样的变局?”
他顿了一顿,说道:“如果此事只是由玉虚宫那三个老家伙处置的话,我相信他们还会息事宁人,但有了姓顾的女人在里面搅和,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向着怎样的方向发展,难道你没有看到,在天柱峰上,这时已经发生了激烈的变故了吗?”
虽然这些天来,整个蒙顶山,全都被禁法所笼罩,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动静,但华严这样能够感悟天地元气的大修,仍然能够感应到远在天柱峰上所发生的事情,只是不能如亲见而已。
玉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她会触犯玉虚宫的威严?不会吧?”
虽然他身为丹鼎派的掌门人,暗地里图谋已久,但说起“玉虚宫”这三个字来,仍然会有着一丝来自心底的敬畏之意。这是玉虚宫数万年以来在苍梧修士心中所种下的,远非一时所能打破。
华严哈哈的笑了一声,“顾颜她本来就是一个外来者,根本不会在意什么权威,而且,我们所做的事情,不也是要打破玉虚宫的威严,成就万古以来没人达到的宏图霸业么?”
凡间那些帝王将相,所谓的霸业,名利之争,在修士来说,无非是一场玩笑而已,修士们所关注的,得大道,求长生,而华严等人,今天在此地,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复生玄天灵根,打开那一条通天之路!
这时,万法铜炉的摇动已经愈加剧烈,云气中的八个半兽形,这时似乎都有些失控,怒吼的声音不断传来,强大的威压,让蒙顶山上的这些修士,身上全都瑟瑟发抖。而华严却忽然间振身而起,大声喝道:“你在这里看护!”
玉鼎还没有叫出声来,华严的身形已经迅速的消失在他的身前,而这时,眼前的万法铜炉,不停的摇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坍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