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原本一直是莫柳氏莫大夫人掌家,后因她随着夫君,携子带女的去往西北照顾自家相公去了,这府里的掌家夫人便换成了三夫人莫白氏。
这都是因为莫二夫人当时幼子突亡,她悲痛过度,身子十分的不好,连床都下不了,所以这巧宗便堪堪落在了三房头上。
此时莫白氏听得老夫人催问,忙笑着说道:“回阿姑的话,午食都已经备的妥妥当当了,只等着您老人家发话呢,那咱们这便去饮宴可好?”
莫老夫人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左手牵着莫莲汐,右手扶着莫莲萱,往东厢暖阁去了,她这会满心满眼的,都是长子留下的这两位可怜孩子,旁的孙女竟是全数搁在一边了。
走进暖阁,打眼往桌上这么一看,呵!今天这顿接风宴可真真办的丰盛,鸡鸭鱼肉,样样俱全,看着便觉着极是隆重,诚意十足啊。
可莫莲汐看见心里便是一惊,心道:“这三婶娘难道不知道,我父亲连一年的丧期都还未过,这家中便大鱼大肉的吃着了?祖母难道也由着她去?”
她心中虽然极是不虞,但奈何她的性子本就沉稳,此时家人俱都在此,她也不便鲁莽出声,只看自家大姐姐如何行事。
莫莲萱看着这一桌子好菜好饭,心里不由得是阵阵冷笑:“好我的三婶娘,真真是为侄女们费了大心思了,明明是从万宗寺里请的素斋,却是一字不漏给我,害的我当场便发脾气,砸了盘子,掀了桌子。”
“虽说祖母怜惜我,并不怪责,还多有安慰,可总是在下人们眼里,落下了嚣张跋扈,暴躁脾气的话柄,这回我倒要看看,本小姐现今既不发脾气,也不砸碗碟,您一会倒还有个什么法子,再陷害于我!”
莫老夫人姿势早就知晓,此乃是素席,但她见了孙女,心中喜欢的不行,倒也忽略了,有没有人告诉这两位尚在孝中的孙女儿了。
她是兴冲冲的拉着莫莲萱姐妹入席,心疼的说道:“快,乖孙女们都饿了吧,趁热吃才好啊,凉了吃下去,可要闹肚子的。”
莫莲萱闻言突然松开老夫人的手,后退几步,轻声说道:“孙女不饿,孙女伺候祖母吃饭便可。”
她这一说,莫莲汐也马上像模像样的说道:“祖母,刚才三姐姐给汐儿吃了点心,汐儿这会也不饿呢,我跟大姐姐一起伺候您用饭。”
莫老夫人是又感动,又好笑,嗔道:“你们俩才多大,就能伺候祖母用饭了?快过来乖乖的坐着吃饭,这可是你们三婶娘尽心为你们准备的呢。”
莫莲萱一见推脱不过,牙一咬便跪倒在地,哽声说道:“祖母容禀,孙女儿的父亲,丧期还未过一载,孙女儿实是不敢动荤腥,坏了祖母的兴致,还请您责罚。”
莫老夫人闻言一怔,静静的扫了莫白氏一眼,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方才伸手扶起莫莲萱,温言解释道:“这不是荤腥,是你们三婶娘,特特从万宗寺里请回来的素斋,虽样子看着是鸡鸭,实则却是素鸡素鸭,绝无荤腥,你们俩只管放心吃吧。”
莫莲萱听完祖母的话,明显一滞,但随即便目中含泪的,走到莫三夫人跟前。
她是柔柔的给莫三夫人行了个礼,这才泣声说道:“三婶娘勿怪侄女失礼,实在是无人告知,这一桌大鱼大肉,其实是寺中请来的素斋,侄女本是边陲那不毛之地回来的,没见过世面,倒辜负了三婶娘的一片爱我之心了,还请三婶娘宽恕侄女儿则个。”
她此话一出,莫三夫人心中突突的发慌,暗想:“我这大侄女,本性烈如火,一点就燃的脾气,怎么今日却是这样的沉稳,不吵不闹的软语温存,倒显得我这管家的夫人,做事不周,欠了思量,莫非是有人提点于她?
想到这里,她不免暗地里看了眼莫二夫人,只见莫二夫人也正瞧着她看呢,眼神中是满满的责怪之色。
她心中一震,赶忙是笑着扶起莫莲萱,柔声劝慰道:“萱姐儿说的哪里话,是三婶娘疏忽了,刚只顾着心伤,竟没顾上跟你们说明,都怪三婶娘,这样吧,待会我让丫鬟给你和汐姐儿,一人送一套上上等的头面,都是今年的新鲜款式,管保两位侄女儿欢喜,如何?”
莫莲萱闻言却是看向祖母,见到莫老夫人轻轻的点了头,这才重又行礼谢过。
经这么一段小事,桌上的饭菜也是凉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刚才莫莲萱的那几句话,莫老夫人看着那一道菜都很是碍眼,心口里堵的慌,还没用几口,便示意伺候她进食的白芍停了。
她这一停箸,旁人哪还敢吃,本是一顿喜庆的接风宴,竟是草草的就散了场。
莫老夫人心中不悦,便觉得人多了烦躁的很,遂让众人都散了,单单留下莫莲萱姐妹说话。
莫三夫人待到要走,突又想起刚才心腹婆子来禀告的话,说是长房带回来的箱笼,全都搬进了欣华园,这可和她的安排有了偏差。
她想了想笑着对莫老夫人言道:“还要请阿姑大人的示下,这两位侄女儿可是跟着您老人家一起住?我这得了您的准信,也好给侄女们送东西来不是?”
莫老夫人想了想,觉得此番这长孙女回来,行事果真的稳妥了许多,就刚才那起子糟心事,搁以前,怕是早就把桌子掀了,今却是忍得住,她再一想自己家侯爷跟自己说的那几件事。
心里不免伤感,抬头看着莫莲萱问道:“萱姐儿此番回来,那可就是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