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说完,仰着腰,看着兰裔轩,大笑出声。
笑完,转身继续往前走,兰裔轩照旧跟在她的身后,她看中什么,他便直接付银子。
穿过闹市,直到了尽头,不知不觉间,两人居然走到被烧毁的楼王府前。
一场大火,焚尽了一切。
昔日的奢华精致变成了断壁残垣,那金灿灿,炫目刺眼的楼王府三个大字依旧挂在大门正中,歪歪斜斜的,历经一场大火,变成了黑金色,灰灰的,蒙上了灰尘,朱红的铁门贴上了封条,阳光下,那一缕缕的,像是织成的蜘蛛网,守在大门口的狮子倒在地上,脖子上还绑着那晚系上去的红缎子,红艳艳的,却再不找到当日的喜庆。
那晚,楼王府前,车马络绎不绝,来道贺的皆是朝堂上三品以上的大员,人声鼎沸,一切,似乎还发生在昨日,眼前,破败不堪,竟给人一种时过境迁之感。
虽然是在繁华的闹市,四周却一个人都没有,更不要说像弦月与兰裔轩这样站在门口,这个地方,冷清的吓人。
“浪费。”
弦月摇了摇头,啧啧了两声:“就算是要放火也应该把楼王府那些值钱的抢出来啊。”
她转身看着兰裔轩,语气微微的有些冷:“兰公子,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兰裔轩为抿着唇,看着弦月,没有说话。
“进去看看吧。”
弦月手指着楼王府,向后退了几步,四下看了一眼,没有找到合适的入口。
“跟我来。”
兰裔轩道了声,走在前边,绕过那一条长长的门墙,经过一条并不是很长的小巷,尚算隐蔽的一个地方,有一处小小的木门,被从墙内伸展出来的树枝遮挡住,兰裔轩上前,轻轻将门推开,许是太长时间没人打扫,门上停了许多灰,在风中起舞,十分呛人。
弦月跟在兰裔轩身后,看着他用手将那些灰尘拂开,那微微皱起的眉头,愉悦的笑出了声:“兰裔轩,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高贵优雅,淡定从容,他也有常人没有坏毛病,譬如说洁癖,看着他皱眉的模样,她心里就觉得开心,她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兰裔轩的痛苦之上。
弦月抢在兰裔轩身前,进了木门,看着那一幢幢被烧毁的楼房,想来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楼王府的后院,虽然受到大火波及,还残留着往日的影子,假山,流水,还有掉在地上的琉璃宫灯,比面目全非的大堂要好上许多。
弦月转过身,嬉笑看着兰裔轩,兰裔轩向前走了两步,眉头还未完全舒展开来,那神情,弦月看着着实想笑。
这个人的洁癖,无药可救了。
四周的树木,树叶被烧光殆尽,只有少数一些枯黄的完全没有养分的败叶残留在枝头,上边还有被火烘烤以后留下的黑色印记。
弦月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灰尘,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双腿不停的晃悠,看着下边的兰裔轩,嘴唇紧抿,似乎在思量什么,末了,她突然笑出了声。
兰裔轩听到她的笑声,仰头看着她。
“兰公子,上来吧。”
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在旁边。
兰裔轩瞥过头,背着弦月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那双眼睛滑过冰冷而又无奈的叹息。
“这个地方的风景不错。”
兰裔轩上了屋顶,从怀中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垫在地上,方才坐下。
弦月抬眼看他,满脸鄙夷:“兰公子。”
兰裔轩笑了笑,两人静静的坐在屋顶,谁都没有说话。
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照着周围的一切,那绚烂而又夺目的光亮,衬的这方世界一片凄凉。
“兰公子,你听到了吗?”
弦月双手托着下巴,没有看兰裔轩,仰头看着天空翻白的云朵,突然开口问道。
“好像有人在哭。”
弦月松开托住下巴的手,转头看着兰裔轩,拉着脸,故意用那种阴冷而又低沉的音调,一般的头啊佛这挡住脸,鼻翼以下的位置,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的白,嫣红的唇,配上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有几分瘮人。
兰裔轩放在膝盖的小指突然向上翘起,侧身,看着故作阴森的弦月,微微一笑:“你不怕吗?”
那模样,那口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或者说问心无愧。
弦月哼了一声,别过头:“他们又不是我害死的,就算是要索命,也该找兰公子。”
兰裔轩的眼底惊光闪过,恍若夏日夜空的流星,快的无法捕捉。
“我什么都没做。”
兰裔轩看着弦月,一派坦然:“他们死于燕国新王的羽林军,这把火也是他们放的。”
弦月静静的听他说完,笑出了声,那清亮的眼眸满是冰冷的讥诮,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一切确实是燕荣旭所为。”
她盯着兰裔轩,嘴角上翘,似笑非笑:“兰裔轩不是会做亏本买卖的人。”
弦月轻笑出声,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我一直奇怪,樊城时,你对找寻那对cǎi_huā贼为什么如此热的芷兰姑娘赎身,只为她将那cǎi_huā贼交给你处理,白战枫问你要人,你说他们二人再无祸害江湖的机会,我却不曾想你将他们送给了三皇子。”
兰裔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