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汀偏头倒在何柏海怀中,听到他的话,她的嘴角掠过一缕若有似无的笑,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这一刻,没人注意到水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何柏海身上。
何柏海心乱如麻,他自知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放下水汀,对着吕县令说:“大人,在下自幼不喜欢读书,若不是水汀,压根不知道唐安是谁。包括您面前的这幅画在内,所有的东西,都是分家的时候,大哥给我的。”他稍一停顿,又补充道:“是大哥偷偷给我的,与其他人无关……”
“既然是偷偷给你的,何大小姐为何能够及时助你销毁证物?”肖捕头高声质问,眼神中难掩兴奋之色,“事到如今,你还不如老实交待!”
不同于肖捕头的急切,林捕头微微眯眼,上下打量何柏海,续而又若有所思地盯着晕倒在地的水汀。
肖捕头见林捕头不说话,迫不及待地走到吕县令身边耳语:“大人,借一步说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吕县令隐隐觉得不对劲,冲林捕头招招手,把两人一同叫到后面商议。
不待他们的身影消失,何柏海急切地抱起水汀。水汀听到四周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缓缓睁开眼睛,唤了一声:“老爷!”未语泪先流。
后衙,肖捕头不满地瞥一眼林捕头,又谄笑着对吕县令说:“恭喜大人,您即将破获一桩谋逆大案,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就连六扇门的谢捕头都不如您。”
吕县令侧目,问道:“此话怎么讲?”
肖捕头压低声音说:“大人,谢捕头带着冯骥阳的尸体回京复命,但冯骥阳到底受谁指使。谢捕头可是半点都不知道,赃款也下落不明。这会儿,何家三房一口咬定大房勾结反贼唐安,您不如……”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林捕头眼见肖捕头的谄媚猥琐样。眼神闪了闪,就听肖捕头又道:“何三老爷虽没有几十万家产……若是能缴获部分赃款,也是不小的功劳。”
吕县令沉吟许久,缓缓摇头。
“大人,您莫不是怕何大小姐……”肖捕头不以为意地摇头,“不管对谢三爷,还是沈大爷而言,何大小姐不过是一个女人……”
“大人,此事恐有不妥。”林捕头一脸不赞同。“三年前。何家是最大的受害人。明眼人都看得出,绝不是他们指使冯骥阳,在众人面前做一场戏……”
“林捕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他们指使冯骥阳?”
林捕头懒得理会肖捕头。对着吕县令说:“大人,旁的不说,若是何大小姐恨上咱们,谢三爷可不像沈大爷,是端方的君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再说,若是沈大爷知道整件事与倭国的贼匪有关,不一定会袖手旁观……”
“大人,富贵险中求……”
“让我想一想。”吕县令打断了肖捕头,又示意林捕头稍安勿操。他的任期快到了,他必须尽快结案,他也很想立功,但林捕头所言不是没有道理。
同一时间,何欢正在家中焦急地等待何柏海的消息。
昨夜,有关沈经纶与谢敏珺之间的种种,她辗转反侧想了一晚上。她相信谢三没有骗她,但她同样相信沈经纶的人品。反反复复琢磨再三,她得出的唯一结论,整件事还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今天一大早,张伯给谢三送信回来,慌慌张张告诉她,水汀去衙门自首了,向吕县令交出了唐安的字画。
一听这话,何欢只觉得整颗心突突直跳。她急问张伯详情,奈何张伯只知道水汀被衙门收监了。她只能找何柏海商议。
对于水汀去而复返,何柏海同样十分惊讶。要知道他和邹氏天天敦促衙门替他们捉拿逃奴,不过是做戏而已。所有人都认为,水汀再不会出现。
何欢见何柏海没了主意,建议他去衙门探听情况,又交代了他几句,这才忧心忡忡地目送他离开。
说实话,不要说是林曦言,就是真正的何欢,也不是十分了解自己的三叔。这一刻,何欢虽没料到,何柏海会恩将仇报,反咬自己一口,但她担心他被水汀或者其他人利用。
焦躁的等待中,何欢没有等来衙门的消息,却等来了沈家的丫鬟萱草。
萱草一如往日,恭恭敬敬向何欢行了礼,问了安,笑着说:“表小姐,想必您已经知道,水汀上衙门自首了。大爷生怕您着急,命奴婢对您说一声,大爷答应亲家太太的事,他一定会做到。不过——”她歉意地笑了笑,“大爷说,何家所有人之中,只有您是亲家太太的外甥女。”
何欢听明白了萱草的言下之意。沈经纶在告诉她,他已经知道水汀上衙门自首,为了兑现他对岳母的承诺,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受牵连,但他仅仅保护她一人,至于何家的其他人,与他无关。
这一刻,何欢说不清心中的情绪是感动,亦或是其他。她很清楚,以沈经纶的脾气,做出这样的承诺已属不易,只不过现在的她姓何,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明白。若何家被扣上反贼的罪名,她想免于牢狱之灾,恐怕只能成为他的妾室。
萱草见何欢不说话,接着又道:“表小姐不用忧虑,大爷只是想说,无论如何您都不会有危险的。”
何欢笑着道了谢,忧虑地问:“不知道表姐夫是否清楚衙门那边的情况?”
萱草摇头道:“具体如何,奴婢不清楚,不过大爷一早得了消息,便决定留在府中。本来大爷打算先去一趟青松观,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