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悲从心生,沈经纶却只是一味审视她。
沉默中,门外的萱草伸手欲敲门,却又讪讪地止了动作。她一直就在廊下守着,从黑夜到晨曦初露,她清楚地看到,沈经纶就那样呆呆地站在窗口,愣愣地盯着某处,足足半个多时辰。
何欢察觉门外的身影动了动,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的雾气,哀声恳求:“你让我看一眼念曦吧。”
“你不必再做戏了,我不会因为念曦,迎娶任何女人。”见何欢愣住了,沈经纶重申:“在我心里,没人能够取代曦言,林家二小姐不可能,你,更加不可能。”他说得绝决。
一时间,何欢心乱如麻。一向只有女人守寡,很少有男人守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愣愣地问:“你为什么来客房找我?为什么不让丫鬟叫醒我?”
“我只想亲口提醒你,从今往后,无论你昏倒在门口,还是继续被人利用,我都不会看在岳母的面子,再次留你在府上。今日之后,请你好自为之。”说罢,他转身欲离开。
何欢想也没想,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房门,背靠房门堵住他的去路,急促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事到如今,很多事都解释不清了,但……我可以证明,我就是林曦言,我只想陪伴儿子长大……”
“让开!”
“我说的话字字属实,句句出自肺腑。”
沈经纶后退一步,冷眼看她,一字一句说:“不要逼我送你去疯人塔。”
“你……”何欢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若沈经纶压根不信她,他可以让林梦言当众出丑,当然也能送她去疯人塔,他一向说到做到,他在蓟州做了不少善事,但他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何欢无奈,低声说:“你或许觉得,我说的话匪夷所思。但你为什么就连求证都不愿意?”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沈经纶不为所动。
何欢抢白:“现在,我不奢望你相信我的话,但至少让我见一见念曦,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她屈膝跪在他脚边,“无论我是何欢,还是林曦言,我都不曾像此刻这般哀求你。”
沈经纶欲转身离开,可何欢挡着门口,就算他想唤萱草进屋拉开她,萱草也无法打开房门。林曦言需要他拯救林家。才选择嫁给他。但她从没有跪着哀求他。
“大爷。求您让我看一眼念曦。”
一瞬间,沈经纶只觉得一阵锥心的疼痛。不要说病童已经死了,就算他还活着,他也不能让何欢见他。更不能让她见真正的沈念曦。
“大爷!”
“够了!”沈经纶弯腰抓起何欢的肩膀,强迫她站起身,看着她的眼睛,沉声说:“你做这么多事,无非是为了嫁我,用你自己保住何家。好,我可以纳你为妾,但是三年内请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何欢被沈经纶吓住了。她从未见他如此生气,还有。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表姐不在了,你便不愿做妾了吗?”沈经纶冷笑,“半年前,若不是我安排人撞破你。你不是准备逼我纳你为妾吗?”
何欢脸色微变。按照真正何欢的记忆,她被魏氏逼得没法,的确想趁着林曦言怀孕,在沈经纶面前宽衣解带。最后真正的何欢退却了,原先她以为是真正的何欢胆小,可现在想想,那一天,若不是突然有人找沈经纶说话,真正的何欢不一定会放弃。
难道他从没有妾室通房,不是因为她辛辛苦苦提防着所有觊觎他的女人?
何欢怔怔地看着沈经纶。老天让她重活一次,难道就是为了让她看清楚,他到底有多爱她吗?
何欢的表情渐渐变得柔和。嫁给他之后,她才慢慢明白,为什么全蓟州的女人都想成为“沈大奶奶”。他所拥有的不仅仅是外表及沈家的金钱、地位,他身上总有一股让人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被他吸引的气势。
沈经纶同样凝视着何欢,黝黑的眼眸变得更加晦暗不明。他一字一句说:“如果你点头,我即刻让沈管家,了结你的官司,送你出城。三年内,只要你不出现在我面前,何家的人就不会饿死。这是我的承诺。”
“为什么?”何欢脱口而出,她已经完全糊涂了,“就像你说的,若是我继续纠缠,你大可以送我去疯人塔。我想,只要有银子,姨奶奶、曹姨娘她们不会在乎我去了哪里。”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何欢想了想,摇头道:“我不会与人为妾。”
“三年内,我不会娶妻。”沈经纶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说得清晰无比,仿佛这才是他的诺言。
何欢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动,还是应该焦急。她已经十七岁,她等不了三年,她焦躁得想要推开他,他却更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臂。“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妾室。”她清楚地回答,放弃了挣扎。
沈经纶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盯着她。许久,他终于松开手指,把她从门边推开,仿佛先前的对话并不存在,扬声说:“何小姐,今天,请你在屋子里好好休息,衙门那边,沈管家自会处理妥当。”他伸手拉开房门。
“等一下。”何欢抓住他的手臂,“我要见念曦,我不会打扰大夫诊治。”
沈经纶回头看她。他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伸手抓住她的手背。
何欢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指尖的凉意。她想要缩手,可一旦他离开,她便不可能见到儿子。她紧握他的手臂,再次重复:“我只想看一眼念曦,不会多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