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把人驾到里头就放下退了出去。
重心倏然向下,曾念薇一个没防,踉跄地跌出几步才稳住了身子。
她敛下新中国情绪,给在场的长辈们一一请安行礼,姿势恭顺,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误。如此的淡然处之,似是感受不到长辈们的滔天怒火,仿佛她走的这一趟就只是为了请安问好而已。
这一幕,在曾老太太等人看来,如鲠在喉。
王雪娥是再也忍不住了,忽然就激动了起来,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是她!是她!就是她害得宇哥儿!”
“父亲、母亲、老爷,你们一定要为宇哥儿做主啊!就是这个不孝女,罔顾亲情血脉,竟然对宇哥儿下了狠手!”
王雪娥说完,似是想到什么伤心事,又忍不住低低的呜咽起来。
大家神色复杂,目光齐齐落在堂中满打满算才七岁的小姑娘身上。说不震惊是假的,可这其中也不乏质疑。
半响,曾老太太开了口:“薇姐儿,你可知罪?”
曾念薇的目光在这眼前一众所谓的血脉亲族身上一一扫过,心里冷笑不已,面上却是一片迷茫之色:“祖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父亲身上:“薇姐儿何罪之有?”
曾启贤紧紧地抿着唇,见曾念薇望过来他却撇开了目光。
曾念薇没有忽视他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失望。这一刻,曾念薇忽然觉得意趣阑珊,原来在父亲心中,自己的信任也只是这么一点而已。想必这会儿,父亲也认为这件事是自己下的手吧?虎毒不食子,就算王雪娥再怎么与前任留下的儿女争锋相对,可她毕竟是宇哥儿的亲身母亲。而在这件事里,最大的赢家就是自己这边了。
有些事不需要看过程,只需要看结果便知道谁是布局之人。毫无疑问这满屋子里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加上曾启贤自知女儿早慧,前前后后一联想,心里自然有了想头。作为父亲,看到儿女如此相争,心里最是不好受。
满屋子的人各怀心思,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曾念薇一颗心都凉了半截。
这是直接就给她定罪了?
曾念薇忽然想起姐姐曾念兰,当初布偶事件,大家是不是也是这么给姐姐定的罪呢?或是更甚,这所谓的长辈们连问都不问,径直就定了罪,连夜让人把曾念兰送到了庄子上?
她压下心头的酸涩,腰身挺得更直,脆声道:“敢问祖母,薇姐儿所犯何罪?还请祖母一一给薇姐儿道清,为薇姐儿解惑。”
王雪娥再也听不下去,她腾得站了起来,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冲到跟前,刷刷地就扇了曾念薇两个耳光,她双手忍不住地颤抖:“你这个不孝女,狼心狗肺的东西,害得宇哥儿如此凄惨,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她说完,双手掩面,忍不住地跌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曾启贤再看向曾念薇的目光便带了一丝不善,他走过来搀扶王雪娥坐到一边的圈椅上。
曾念薇脸上火辣辣地疼,一颗心都凉了,如果这样她都看不出父亲已经偏了心,她就枉两世为人了。
越是这样,曾念薇就越发平静淡定起来。
“按母亲的意思,是说宇哥儿的落水是女儿一手操控的了?”
曾念薇身姿笔直,一双琉璃般晶莹剔透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王雪娥身上:“女儿对宇哥儿落水一事也很是心痛,他毕竟是我的弟弟,女儿再怎么也不会对自己弟弟痛下毒手。如今母亲口口声声说这事是女儿所为,女儿很委屈,也不知是为何,为何母亲如此笃定是女儿所为。”
她迎上王雪娥双眸,字字清晰:“个中缘由,还请母亲明示。”
王雪娥愤恨的目光死死地射在她身上,尖声叫道:“你还狡辩!你还狡辩!枉我平日里对你掏心掏肺,却换不来你一句真话。你若是对我不满,尽管冲着我来便是,何苦对宇哥儿下毒手?”
“他是你弟弟啊!他还那么小,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下手?”
曾念薇想仰天长笑。
原来你也知他那么小。
在你对远哥儿设局之时,你可曾想过远哥儿也是一般的小,小到都没能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未曾知道人生的的妙处。功名仕途、洞房火烛、天伦之乐,他都还来不及触摸,就硬生生地结束在这个肮脏不已的深宅里头。
现在当入局之人变成了你儿子,你就承受不起了?
“女儿冤枉!”曾念薇扑通地跪了下来:“此事并非女儿所为,若母亲非要因了这等原因便将女儿定罪的话,只会生生寒了女儿的心。”
曾念薇朝曾家二老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孙女冤枉,此事绝对不是孙女所为,还请祖父祖母明察。”
曾老太太神色晦涩不明,她目光几落,道:“有人看见你曾中途离席,朝后花园那边去了。”
曾念薇面色一伤,眼眶忍不住就红了,泫然欲泣:“当时孙女只是觉得气闷便出去走了走,并无他意,也别无所为,难道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叔叔婶婶们就是因这个缘由才认定了此事是薇姐儿所为?”
“孙女是去过后花园,可孙女从未到过池塘那边。”曾念薇道:“是谁?是谁要诬陷孙女?祖母,请让她出来,孙女要与她当年对质!”
曾老太太一窒,没有说话。
众人都默了下来,只余王雪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宇哥儿啊,我的宇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