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年见了贵姐儿的神情,一张脸明显抽了抽。郑婆子见了,以为他痛的厉害,一时倒不忙叫曾老道测算,却叫双胞胎去家捉一只母鸡来。待双胞胎飞跑着去了,郑婆子才笑道:“怕你们家也没养鸡的,这会要捉一只母鸡来挤唾沫只怕不能得,还得捉了我家的母鸡来挤。”
贵姐儿小时候蹲在院子里就常常见到母鸡从屋角墙角等地方啄了蜈蚣,“咯咯”一声就把蜈蚣吞了下去,还暗暗奇怪蜈蚣既然有毒,母鸡怎么不怕毒呢?后来见到家里有小孩子被蜈蚣戳了,家里大人就捉一只母鸡,扳开母鸡的嘴,往里吐一点唾沫,然后把母鸡提着倒过来摇摇,母鸡嘴时就流出唾沫状的东西来,把这唾沫涂在被蜈蚣戳过的地方,过得一会儿,那被戳过的地方就消了肿。后来醒悟过来母鸡那唾沫可能就具有解毒的作用,暗暗惊奇这古代的人也聪明,凭着这样就知道利用母鸡的唾沫给被蜈蚣戳过的人解毒。
却说贺年见贵姐儿没有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来,松了一口气。一边暗叹倒霉,怎么跑这小村里也能碰着她?还有更重点的是,怎么就在肿着半张脸的时候碰见她?上次让她帮着赶走蛇已丢了所有面子,这回倒好,又再丢一次。待会还得寻机会让她别说出自己身份,这抓在她手里的把柄啊,不是一项两项了。自己从小到大,在姑娘们面前一向玉树临风,有风度的紧,这还是第一次在同一个姑娘面前丢两次脸的,实在也奇了怪了。
贵姐儿见贺年一副怕被人揭穿身份的样子,想起临回家乡时,王太太唐梅娘等悄悄说的事,已理出头绪。明白贺年只怕是避祸而来,这会见他眼睛看过来,带点恳求的样子。却也乖觉,朝他点点头,拇指和食指并拢放在嘴边,作一个闭上不说的手势。见贺年肿着半边脸作一副放心状,不由捂着嘴闷笑起来。京城里传说中神乎其神、孙小思等少女崇拜的不得了的人物,愣是在自己跟前破了功,不复神秘,真太搞笑了。
郑婆子见贺年肿着半边脸眨巴着眼,极是怜惜的说:“那蜈蚣也会挑地方儿戳,戳哪儿不好,怎么戳脸上了?瞧瞧这肿的,只怕那只戳人的还是大蜈蚣。可捉住了没有?”
说起这个,曾老道绘声绘色的把昨晚的事说了。
原来曾老道睡到半夜,因口渴,便起来倒水喝,喝完水,借着窗子透进的一点月色,顺道拿了放在桌子上装酒的葫芦,拨开盖子,正想抿一口酒再去睡觉。忽然听得贺年“哇”的一声叫,只听“叭”的一声,有一物被抛过来,那物“咚”的被抛进了酒葫芦中。曾老道吃一惊,一边问贺年是怎么啦?一边放下酒葫芦去点灯。灯才点起,已照见贺年脸上有一处正慢慢的肿了起来,失声道:“被什么东西戳了?”
“刚刚梦见有人拿绣花针往我脸上戳,迷糊间果真觉得脸上一痛,顺道往脸上一抓,却捏住了一只比手指略长的东西,我用力一抛,那东西不知道抛哪儿去了?”贺年抚了抚脸,发觉说话间,已是肿的老高了,猜测道:“那戳我的东西,像是一只蜈蚣。”
曾老道忙拿了一点药油给贺年涂在脸上,摇头说:“刚才你抛了一物过来,抛进我的酒葫芦了,看看便知道是何物。”说着端了烛火去照酒葫芦里的东西,真个是一只大蜈蚣,发愣道:“先前就想抓一只如此大的蜈蚣泡药酒,愣是抓不着,你挨了一戳,却抛了一只进酒葫芦了,巧的很。”一面去瞧贺年的脸,也不以为意,肿个几日自然就消了。
听得曾老道说完,郑婆子和贵姐儿都笑了。却见双胞胎已是提着一只母鸡,一前一后飞跑着来了,笑道:“阿嬷,捉到一只黑皮子的母鸡。”
“黑母鸡更好!”郑婆子笑着接过鸡,一只手掀住母鸡的两边翅膀不让它乱动,另一只手熟练的扳开母鸡的嘴巴,见贵姐儿站在旁边,笑道:“贵姐儿,你快吐口水!”
贵姐儿先前也常被大人叫她往母鸡嘴里吐口水的,这会自然想也不想就往郑婆子捉住的母鸡嘴角吐了一下口水,然后伸了手掌弯成一个半碗形凑过去,郑婆子扳着母鸡倒转了,让母鸡嘴里的唾沫流到贵姐儿手掌上,笑道:“快帮哥儿涂到脸上。”
贵姐儿应了一声,让贺年把脸仰在椅背上,把手掌上的母鸡唾沫一把拍在他肿起的半边脸上,笑道:“这唾沫沾沾的,待会就干了,干了你的肿就会消的。”
“贵姐儿,你用手给他摩磨一下那肿起的地方,摩的脸上热些,那唾沫渗的快些。”郑婆子这会忘记贵姐儿已是十四岁的少女,只照小时候那般嘱咐她。双胞胎这会见郑婆子发话,贵姐儿居然还不动手,一个跳上去推了推贵姐儿,另一个抓了贵姐儿那只刚才装了母鸡唾沫的手掌就朝贺年脸上按,笑道:“姐姐,阿嬷说话,你没听见呀?帮这个哥哥摩磨一下,好的快些的。”说着还拉着贵姐儿的手在贺年脸上转圈子按摩。
呃也,被人拉着手按上半边肿成猪头的脸颊是什么味道?上次帮他赶走蛇,这次帮他解毒按摩脸,难道我上辈子欠了他的?老天不带这样捉弄人的呀!贵姐儿这会儿百感交集,被来非拉着手,只得无奈的、轻轻的、当众的按摩起贺年的脸来。
贺年那半边被蜈蚣戳过的脸,本来麻麻的,肿痛肿痛的。这会儿被母鸡的唾沫一涂,正觉痛的轻些了,听得郑婆子让贵姐儿给自己按摩一下脸,正想开口阻止,不想一只凉丝丝的手掌早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