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马车外面传来的那些纷乱的议论声,林依云的手心已被她掐出了深深的月牙印,借此来提醒自己绝对不可以被这句话激怒,从而上了林芷珊的恶当。
马车车帘被掀开,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少女手托马凳,跳下马车,将马凳摆放在马车旁边后,又一个同样年岁的少女从马车里走出来,掀开马车车帘,身子微弯,朝马车里探出一只胳膊。
这两个少女均一袭粉绿色拽地长裙,梳着随云髻,没有佩戴任何的钗环,只以几朵不知名的细碎鲜花点缀在发间,却不掩其身上流露出来的青春美丽。
众人的目光在少女身上打了一个转,齐齐惊叹,看向马车的目光变得热切了几分——以往,他们也见多了高门望族家的丫环,且不说那一身不输大家闺秀的雍容华贵,单单一身艳丽的装扮,就令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艳羡不已了,恨不能自己家的闺女也能给高门望族的贵女们当丫环!
可,今日他们竟然见到了与众不同的一幕,也不知那有着“定国公府双姝”名号的三小姐,又会是怎般的美貌了,或者如天仙般靓丽迷人?
事实也正如此,在众人热切的目光里,一双如玉般白皙的手指从马车车帘里伸了出来,手指上面的鲜艳丹蔻,以及腕间那如一汪清水般翠绿透亮的手镯,都令众人下意识地停下了议论的话语,眼眸深处流露出一抹痴迷。
一袭月牙白色刺绣拽地长裙,长发挽了一个双丫髻,只在发间随意地点缀着几枚珍珠,身上再也没有其它饰物的少女走下马车。那如巴掌般大的脸庞上面嵌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此刻,杏眼里蕴含着浓浓的水意。再加上紧紧咬住的红唇,以及脸上清晰可见的惊慌和害怕等神色,只令众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看向少女的目光流露出浓浓的怜惜,心里也为少女刚才的行为找到了原由——定是那马车车夫吃了熊心豹子胆,无视朱雀街众多行人而挥鞭赶马,令马车跑得太快,差点就撞到那个一身艳丽衣裳的少女不说,还令自己的主人受惊,真不是一个合格的下人!
林芷珊撇撇嘴。林依云这般不出一声,单凭一幅梨花带雨模样就能令众人转移目标的模样,看了还真令人恶心!
林依云心里暗喜。脸上却依然流露出一幅哀凄的模样,顺便还眨了眨眼睛,串串晶莹的泪水从脸颊上面滑落,在白色的衣襟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印痕:“大姐,对不起。云儿也不知为何这马会突然受惊,若非老郑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马术,想必往后你就再也见不到云儿了,呜呜呜……也不知是谁这般狠毒,竟然在马车里做了手脚……”
半真半假的话语,听在围观的众人耳里。令他们猛地瞪圆了眼,看向林芷珊和林依云的目光犹如几天没有吃饭的饿狼般闪着绿光——没想到,有一日。他们也能这般近地欣赏一位世家贵女的风姿和气度,更能亲耳聆听到一些世家贵族后宅的恩怨恨仇。
“三妹,难道你不知道府里每辆马车出府前必定会检查一番,以免一不小心出了事?”林芷珊叹了口气,满脸的失望和受伤:“我知道你怨我前段时间吩咐下人搜了你和苏姨娘的房间。可我也没办法,谁让你们挪用母亲的嫁妆。还堂而皇之地将御赐之物摆放在房间里呢!若被其它的人知道,不仅有碍你和苏姨娘的名声,也会令陛下怀疑起定国公府的用意来……”如今她和林庭轩两人住在相府里,那定国公府的名誉和她有何干系?那林老夫人做得出初一,她就做得出十五!
林依云脸上的血色尽褪,满脸的惊慌,看向林芷珊的目光里流露出浓浓的不可置信,怎么也没想到林芷珊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件事情抖漏出来!
林芷珊抿了抿唇,似笑非笑地看着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的林依云,心里倒是期盼起林依云待会的言语来。
果然,林依云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斗垮的,虽她不明白林芷珊为何会突然说出那么一番话,但无需细看都能知道周围那些人看向她的目光里流露出来的鄙夷和蔑视。
下一刻,林依云咬了咬唇,眨了眨眼睛,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哀声道:“大姐,我知你虽喜欢琴棋书画,奈何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得知我擅长吟诗作对,又得了祖母的赞赏和喜后,就生心不满,才会故意派遣下人闯入我的院子肆意欺凌下人……”
说到这儿时,林依云特意顿了顿,眼角的泪水滑落得更快了,那看向林芷珊的眼眸里也流露出浓浓的哀伤,脸上更是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痛苦:“纵使如此,我依然敬你是长姐,不愿意和你为难,可你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般地侮辱我,践踏我的名誉呢?”
……
“都说定国公府长房嫡女嚣张跋扈,肆意妄为,欺凌庶姐庶妹,之前我还以为是传言,原来这都是真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家小姨子的妹妹的侄女就在定国公府做下人,她曾说过这大小姐不懂琴棋书画,不知气走了多少个夫子,只喜欢习武,成日挥着一只鞭子到处打人……”
“这个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子,真是……”
……
听着耳旁传来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林芷珊挑了挑眉,双手抱胸,冷声道:“难不成,我从你和苏姨娘院子里搜出来的那些母亲的嫁妆都是假的不成?抑或者三妹想说,苏姨娘利用执掌长房庶物的机会,悄悄地里昧下母亲四十六台嫁妆送到了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