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楚寒已经不在寝房。
白天的时间琉璃是自由的,至少,在能活动的范围里,还有那么点自由。
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些,她决定去膳房继续昨天没做完的事。四个炖盅,想了想,还是加了一个,一视同仁吧,唉……
在膳房里待了整整一个晌午,亲自选料,看火,还不小心烫伤了手背,总算在黄昏之前把鸡汤炖好,吩咐下人送去了五个苑里。她回寝房用过晚膳沐札后,本打算去兰苑,可下人告知兰君还没有回公主殿,想了想,还是去竹苑吧。
楚寒那里是去不得的,凌霄最近也怪怪的,只能舍弃,南宫冥夜实在是让她吓怕了,那张长椅的滋味,她到现在还忘不了,只好作罢。宗政初阳虽然厌恶她,但,半夜里各睡各的,谁也不会妨碍谁,算起来还算可以睡个安稳觉。
选择好便马不停蹄往竹苑赶去,再晚一步,楚寒肯定会主动给她做选择了。
刚到竹苑门口便碰上正要出门的宗政初阳,琉璃微微怔了怔,丝丝尴尬:“你……准备出门?”
宗政初阳面容淡若,侧身让了让,温文一笑,道:“不出去了,公主请。”
“你有事就随意吧,我……我去梅君那里。”她干笑了两声,正要转身离开时,却瞥见宗政初阳的小随从阿福端着那个她对了一整天的炖盅从侧厅一路小跑着出来。
阿福还没看清眼前都是什么人,便急匆匆地朝宗政初阳道:“爷,这鸡汤倒了可惜,小人能不能送去给阿旺?它这两日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闹肚……”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看清楚宗政初阳身边的女子,一阵怔愣后,吓得慌忙两腿一软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认错:“小人该死,小人不知道公主您……您……小人该死,都是小人的意思,和爷没有关系,公主您就惩罚小人吧,小人该死……”
琉璃一直看着地上的阿福,不说话。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他居然胆敢想着拿公主命人送来的鸡汤去喂狗,这举动,无疑是对她大不敬的侮辱。公主就算看在爷的面子上不整治他,以后对爷的印象也肯定不好了,他真是该死,怎么能还没看清楚就嚷嚷起来?
“下去吧。”宗政初阳总算发了话。
阿福闻言,向琉璃磕了磕头,又向宗政初阳躬了躬身,这才端着炖盅一路小跑闪回厅内。
宗政初阳看着琉璃,面容依旧淡若沉静,“是我不习惯鸡汤的味道,所以才会命下人倒掉,辜负了你的好意,抱歉。”
“没关系,你不喜欢鸡汤,明天我给你熬老鸭汤,一样很滋补。”她轻轻笑了笑,再笑了笑,虽然,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宗政初阳眼底闪过丝丝讶异,“这鸡汤……是公主亲手做的?”
“你不相信么?”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看,这是战绩,很辉煌吧?”
原本白皙光滑的手背上被烫出了几个小泡,还有一点一点红印,这样的小伤若是落在他身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可在她手上,却是怵目惊心得很。
他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抱歉……”
“其实你们都一样,都是没什么良心的家伙。”她浅浅笑了笑,吁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这地方,今天无论如何呆不下去了。
“公主要去哪?”宗政初阳在她身后追了两步。
琉璃头也没回,“去梅君那里取点药,我的手自己珍惜得很。”
他步伐一顿,没有再跟上去,视线里那道纤细的身影渐渐走远,背影有那么点孤单和落寞。
方才进了门的阿福这才敢小心翼翼从侧厅出来,走到宗政初阳身后,“爷,这鸡汤……”
宗政初阳的视线落在炖盅上,半晌,才道:“不是要拿去给阿旺么?”
视线再次飘向琉璃离去的方向,薄凉的唇微微一勾,勾勒出一抹不屑的冷笑。不过是在演戏,用来蛊惑他的手段而已,他承认这样的手段确实很高明,若他不是宗政初阳,不是知道她是个心思慎密到不可思议的女人,自己一定会被她那双看似清澈的眼眸以及那一抹逼真得出神入化的苦笑所蒙骗。
可惜了,他不吃她这一套,一个从八岁起便知道何为演戏的女人,她能有多少真心?
脸色一正,笑意瞬间掩去,他举步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琉璃离开竹苑后,一路晃荡着向梅苑走去。抬头看了看天色,明月悄悄爬了出来,黑夜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来临了。她其实是个很胆小的人,怕死得很,于是,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南宫冥夜依然在研究他的瓶瓶罐罐,似乎他平时除了这事,再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琉璃还像上次那样搬个凳子坐在他身旁,托着下巴安安静静看他,其实她心里很乱,但不知为什么,这样看着他炼药试药,一颗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取出不同的瓶子,然后参合,之后瓶中不知道起了些什么化学反应国中化学老师是这么说的,凡是发生了质的变化的都是化学反应。他拿几种药液混合在一起后,药液的颜色也发生了变化,因此,她自动把它归纳为化学反应。
再之后,他用特制的竹筒倒了一点药液,滴在桌上笼子里的白鼠的食盒里,白鼠过去舔了舔,没过多久竟然全身发黑,倒在桌面上不断抽搐。
琉璃吓了一跳,她讶异道:“你还会炼毒?”
南宫冥夜没有说话,又从架上取来一瓶药粉,用小勺子倒了一点,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