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言情总裁>簪中录>第31章 十一隔墙花影(一)

黄梓瑕凝视着那尾小红鱼,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迄今为止,所有我见过的案件中,没有比这个头绪更多,线索更杂乱,也更无从下手的了。”

“不止。你继续查下去,还会发现,这个案件的背后,才是更可怕的暗流。”李舒白将手中的琉璃盏放回小几,唇角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这个案件将关系着,皇后在后宫和朝廷的力量起落,琅琊王家一族的盛衰荣辱,益王一脉的存亡,反贼庞勋的余孽,甚至是……”

说到这里,他却不再说出口,只看着那条小红鱼,那张脸上的表情明明是惯常的平静无波,却让黄梓瑕隐约觉得胸口一滞,有一种无形的威压让她的呼吸都几乎困难了几分。

她望着他淡漠的侧面,在心里想,甚至,是什么呢?还有凌驾在他列举的世家大族,皇亲国戚,反贼余孽之上的东西吗?那样高不可攀的存在,又是什么呢?

她看着面前这条仿佛两根手指就能捏死的小红鱼,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李舒白在她议论小红鱼时所说的话——

你可知道这件事,就连当今皇上都明言自己不能过问,你却敢包揽上身,说你能处置此案?

黄梓瑕凝视着这条无知无识的小红鱼。这条李舒白一直带在身边的小红鱼,到底是什么来历,又关系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日光透过车帘,照在李舒白的面容上。他那轮廓极其清晰干净的侧面轮廓,并没有如那个琉璃盏般被光线减弱。他在阳光的背后,那往常清雅高华的面容反而显得异常鲜明夺目,灼眼迫人。

她静静望着李舒白,在微微颠簸的车上,一时之间忽然感觉到天意高难问的茫然。

夔王府,语冰阁。

李舒白和黄梓瑕两人面前铺着一张七尺长,一尺八宽的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应该是这个案件几乎所有的线索了。”黄梓瑕说。

李舒白站在案前,一条条看过。

王若身份:世家大族的闺秀,却由云韶苑琴师护送上京,且自小随间坊女子学过市井艳曲。

冯忆娘之死:她的故人是谁,为何会死在幽州流民中,王若是否知情。

仙游寺预言:该男子如何在重重守卫中来去自如,什么身份,他暗示过的王若不为人知的过往是什么,射杀庞勋的箭头为何出现。

雍淳殿:公然在宫中行刺王若的人是谁,王若如何在众目睽睽下失踪,突然出现在茶杯下的半块银锭来历和用意。

京城乞丐之死:与此案是否有关?为何与出现在雍淳殿的女尸同时死亡,中同样的毒?

假冒女尸:女尸的真实身份,中毒的伤口和手掌的异状,她如何出现在王若失踪的地方,谁要用她假冒王若的尸体。

李舒白看了一遍,将这纸放入博山炉内燃化了,然后回身在椅上坐下,说,“理一理有动机和嫌疑的人。”

黄梓瑕踌躇着,说:“若按照表面来看,第一个,应该就是歧乐郡主了。她有动机,仰慕你的事情京中人尽皆知;她有时间,王若失踪的那一天就在宫中。”

李舒白一哂置之:“还有呢?”

“第二,鄂王爷。去西市学戏法的人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他,收留陈念娘的动机虽然说得过去,但似乎有点过于凑巧了。”

“其他?”

“第三,乱党庞勋的余孽,为了报复王爷所以借这个机会下手。”

“还有?”

黄梓瑕迟疑许久,才说:“朝廷中与王爷政见不和,或者有意打压王家的人。”

“这个说起来,倒是有一大堆人选。”李舒白脸上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漫不经心的问,“没有别的了?”

“还有几个可能性很小的猜测,比如王若在琅琊那边,或者扬州冯忆娘那边的仇人之类的。”

“但此案还是冲着我来的迹象多一些,不是么?”

“是。”黄梓瑕点头,“所以说她们之前结仇的人追杀到京城可能性很小,更不可能有办法在皇宫之中行事。”

“关于案件真相,还有一个可能性,你没有说。”李舒白靠在椅背上,唇角微扬地看着她。

黄梓瑕诧异的把案情又在自己脑中过了一遍,说:“不知……遗漏了什么?”

“就是京中人一致认为的,鬼神作祟。”李舒白抱臂靠在椅上,脸上那种冰凉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不是么,被我射杀的庞勋,一定要实现那张符咒上对我下的诅咒,所以才先在仙游寺留下了箭头预警,后在重兵之中夺走了我的准王妃,最后将惨死的王妃遗体又送回原处。”

“不错,只要这样解释,那就动机,手法,过程全都圆满了。”黄梓瑕说。

“如果你真的找不出来,那就让刑部和大理寺就这样结案吧。”

黄梓瑕缓缓摇头,说:“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这个凶手,不仅杀害了王若,还牵连了冯忆娘和无辜的四个乞丐。就算为了陈念娘,就算为了没有任何人在意的乞丐们,我也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何况——”

李舒白望着她,见她神情决绝,眼中毫无犹疑之色,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声音中带着疲惫的喑哑和坚决的意念。

“若没能帮你破解这个案件,我怎么能回到蜀中,去洗雪我父母家人的冤仇?”

李舒白自然记得她对自己的承诺,所以也不说话。他凝视着面前的少女,而她的目光投在更远的窗外天际。

仿佛想起什么,她又忽然转头看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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