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染上前看着先前泼了水后的石头已经没有热气蒸腾出来,上前用手心轻轻触了片刻后,对众人道,“等它干了后,大家准备架柴火吧。”
此后,兰亭再也没有机会与沈千染坐下来说一句话,纵然是裹腹,也是边忙着边吃,一刻也不敢停歇下来。谁也不知这块巨石是什么时候会坍塌下来,但众人心里都知道,最多三天,或许皇帝还能撑上四五天,但宁常安一个体弱的妇人,绝不可能不吃不喝地坚持三天。
每个人都拼命地,毫不知道疲累地忙着。此时,时间就是生命!
到了第三天时,当清晨的阳光破开苍茫大地,又缓缓至东朝西移动,直至殒落时,天地间开始陷入黑暗时,沈千染抱着一堆的干材精疲力尽地往地上一坐。望着那依然坚如磐石般的断龙石,辛酸泪水也是一点一点地掉溅了下来。
正在忙着烧火的兰亭,一抹脸上汗,几步就走到她的身边,他缓缓在她身边蹲下,将她手里死死环抱的枯枝一点一点的抽离……
看着她的心手、手背、手臂到处是枯枝划过的伤痕,红红的,有些还流着血,兰亭眼底是藏不住的钝痛,他心疼得发紧。
他转开视线,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下所有的情绪,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轻声道,“染儿,去休息会,你不同于我们……”
象是被瞬间挑断神经一般,沈千染发狠地摇着首,拼命地摇着,口中连连发泄着悲伤的情绪,“我怕我一闭眼就会疯,我怕我一停下我就会疯,兰亭,三天了,娘亲她熬不住呀……”她坐在地上,神情近于呆滞地流着泪。
“或许,一会就会……”兰亭看着她如此地悲伤,他亦一时词穷,他半跪着,将她从湿漉漉的地上抱起,水月见状,红着眼忙从边上拉过一张椅子,让沈千染坐下,又返身回去架火燃烧。
“娘亲……太苦了……”沈千染失去全身力量地靠在椅背上,她仰起头,望着天上清冷的明月,声音轻而淡,甚至听不出起伏,因为眼眶的泪被逼回,顺着鼻腔浸漫,滂沱了她的心肺,她摇着头,“爱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只是毁灭……”
“好,我记下了,爱不应该只是悔灭……”兰亭双手搭在他的肩头上,语气坚如磐石,眸光粼粼,一字一句,象是永恒的承诺,“是无怨无悔……”
或许上天也感到悲伤,夜半时,天空开始流泪,风吹着雨,斜斜地打在断龙石上,雄雄的烈火瞬时被浇灭。
所有的干柴尽已湿透,从人静了下来,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枯枝,沈千染静静地靠在兰亭的胸前,神情似哀似笑……
没有一个人去躲雨,诸支山与从天子近侍和龙卫四肢伏地不停地嗑着首,象在给帝王做最后的诀别——
也不知道雨下了多久,突然,众人的耳畔传来阵阵岩石的碎裂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尤其清晰,众人皆秉气凝神看向断龙石。
当断龙石的顶端的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块从裂开的壁面掉落下来时,那一声“砰”似乎砸在了她的心口之上,狠狠的抽动着她的嘴角的神经。
紧接着,象是岩石拉据时发出的撕磨声,咔咔咔地一阵阵声响,在众人预感到什么要发生时,面前的断龙石蓦地如巨人般倒了下来。
兰亭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蓦然横抱起沈千染,带头直接冲过帝王的陵墓。
紧接着,人群发出地胜利的欢呼声,诸支山第二个拨足向皇陵中挺进。
帝陵中的岩壁上插着火把,有龙卫点然了一根后,没过半盏茶时,帝陵中就亮如白昼。
龙卫开路,兰亭抱着沈千染,从一间一间的陵墓中找寻,令所有的人感到意外的是,里面并非是金银器具的陪葬品,而是放着一些农家家常所用的器具,有药锄、竹笠、蓑衣、药箱还有计多书籍。
终于,一个龙卫传啸了一声,“宁王殿下,皇上在此!”
沈千染一惊,想下来自已走,兰亭双臂一紧,轻声道,“这是帝陵,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机关,让我抱着你,若有事,我可以护你周全。”
沈千染“嗯”地一声,伸出手环住了兰亭的腰。
龙卫面前的一道门,雕刻着帝王的图腾。兰亭命龙卫打开后,稍等了片刻,直到没有丝毫的异状时,他方抱着沈千染跨了进去。
龙卫与众人自动地都留守在外面。
兰亭轻轻地放下沈千染,环视四周,这里哪有半分象一间陵墓,分明是一个农家少女的闺房。
沈千染没有去看石室中的布局,她一眼就看到那明黄帐中似乎有人,她极快地冲向玉床边,蓦地掀开明黄的帷帐,只见兰御谡身着明黄帝王的朝服,将宁常安紧紧地抱在怀中,他的脸朝内,象是在吻着她的发际。
宁常安一身大红凤凰吉袍,一头雪发梳得纹丝不乱,发际还插上了九尾凤凰花珠,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就靠在兰御谡的胸口之上,嘴角全是干涸的血……
宁天赐迈着小短腿踉踉跄跄地在前着,步履并不稳,还好小家伙挺灵机的,看到小坑洼时,马上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猫着腰跨了过去,下了坡后,小家伙开始蹦蹦跳跳地朝着前面的一条小河奔去。
他趴在河边,拼命伸长着手,才能够到河中的流水,他一边洗着,一边欢呼地拍打着水面,水中时不时地晃着小家伙灿烂的笑颜。
洗干净后,小家伙站起身,喃喃自语地吩咐自已,“娘亲说洗了手手,不能擦身上哦!”小家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