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象重生前沈越山无从知道自已的女儿被囚禁一样,这一次,他也无从知道她囚禁了沈老夫人!
“我这个祖母到底哪里亏待了你,你竟这样对我?”她拼命搜寻着记忆中,或许她曾勿略过这个孙女,也曾冤枉过她,但她是长辈,就算有些错,也不应换来小辈如此恶毒的对待。
沈千染抬着头,望着阴森森的悬梁。她不敢低下头,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低着头,眼泪就会汹涌而出。她是人,不是畜牲,与自已亲生祖母走到了这一天,谁也无法想象,她心里的痛苦和灰暗让她像一个伤食的人,仿佛要把所有的悲伤和记忆从胃里倾倒而出,可记忆太凌迟,早已附骨。
“没有么?或许你到死也以为你不曾亏待过我,但你死后到了地狱,彼岸的花朵会让你记起往生!但要让你去体会到你的罪恶是如何令人发指,你就得亲自去尝尝被亲人囚禁在这里的痛苦。只要你能熬过三年,我就送你到你二儿子的身边。如果不行,你就死在这里,也没有一个人会为你送终!”
沈老夫人倒吸一口冷气,从内腹开始发麻,一波一波地传至四肢,唇颤得连发出的声音都在抖,“你,你说什么?你……要把我囚禁在这?你不怕天打雷劈……恶毒丫头,你会有报应,你会和你那娘一起下地狱……”
沈千染低下头,那双血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老太太,我曾一次次地用灵魂最深地叩问和鞭挞。问我自已,要不要原谅你,要不要学会对亲人的宽恕,可不行,这里的回忆太过悲惨,纵然今生我已是铁石心肠,仍然无法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所有的阴谋固然是珍妃算计,但令命将她囚禁于此的却是眼前的老人。一次次想把赐儿从她身边夺走的,也是眼前这个无情的老人。
沈千染不再看眼前的老人一眼,缓缓地转身欲离去,身后,传来沈老夫人阴寒砌骨的诅咒,“我老太婆不会求你,二丫头,到了我老太婆这么年纪,什么也经历过!该担心的也发生了,该怕的也全怕过了。我倒要活着睁大眼睛看,做出这种qín_shòu不如的事的人,夜里会不会安枕,将来会有什么样的报应!”苍老的声音带着骨刺的回音在这小房间里盘施着,“看看老天到底长不长眼,会不会收拾你这个、逆天逆地、丧尽人伦的孽种!”
“逆天,逆天又如何?如果能让身边的人幸福,我沈千染就算是逆这满天神佛也在所不惜。我沈千染从来就不怕有报应,地狱若有十八层,那十九层就在我的心中!”她蓦然失笑,那低低的笑声似讽、似苦、似怨、似哀,伴随着庭院外冷风下槐树发出的树叶婆娑声,在这幽森的冷室中,窗外斑泊的树影跃过窗口贴在灰白的墙面上,不停地颤动着,冷人毛骨悚然。
沈千染刚步出屋子,便觉身心俱惫,只觉一阵天眩地转,沁出一身的冷汗。
“二小姐,你还好吧?”一直守在门外的水玉上前扶了沈千染一把,眸中满是忧虑。
“玉姐,扶我去槐树下坐坐。”沈千染无力地靠在水玉的肩头。
“二小姐,那槐树阴气太盛,现在又是大半夜,你还是不要太靠近它!”水玉调转了一个身,俯下身子,“小姐,水玉背你回去!”
沈千染惨白一笑,道:“你虽习武,但到底是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大气力。听话,我去那坐一会便好。”
刚坐定,身上的冷汗不停地冒出,只觉得手脚愈发变软,腹中一阵痉挛,反胃,猛地呕吐,一股逼呛的胃酸便夺喉而出。
吐尽之后,沈千染倒觉得人精神很多,对水玉满脸的担忧报以苍凉一笑,道:“玉姐,你可知,这世间可怕的不是鬼魂,而是人!宿怨之间的伤害也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来自血亲的伤害。”卸去坚强的伪装,沈千染如一只被剥了壳般的小虾蜷着身子靠在水玉的身上,身子微微地颤着。
“不行,小姐,这里太阴冷,我得带你离开!”水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蹲下身,将沈千染双臂拉到胸前,敏捷地背了起来,她身形娇小,但练武之人臂力强,身子又轻盈,背着沈千染毫不废劲地朝外走去。
“带我去荷池那,我想看看那些小鱼儿!”
“好,二小姐,你要累的话,就靠在我身上!”水玉微微侧脸,轻声交代。
水玉背着沈千染走了一阵后,就感到肩头肩头传来热意,水玉知道她的二小姐又开始流泪,春末衣裳轻薄,很快就浸出一大片。
“二小姐,你会幸福的,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水玉突然咯咯一笑,似乎毫无所觉,仿佛是因为今夜的夜色如此美她,她带着沈千染来花园中赏月。
“玉姐,你快二十了吧,这些年,为了陪伴我和赐儿,你连自已的终身都误了!”泪不停地流淌,“玉姐,你一定要幸福!你说你最大的愿望就是闯荡江湖,行侠仗义,那就找一个和你志同道合的人一起陪你闯荡江湖!”
“我呀,才不想这些,男女之间的事多绕肠呀。我只是想拿着一把剑,看到谁为非作殆的,我就上前喀嚓,让他身首异处!”水玉嘻嘻一笑,“等你出嫁时,也让水玉背着你好么?不要让媒婆背。我听说城东有个油商嫁女儿,那媒婆背着那家的小姐过新郎家的门时,被门口的炮仗吓到,居然扔了那家的小姐只顾自已躲着,害那小姐吓得直哭,连头巾都掉地上,听说没过洞房就掀了头巾很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