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衣少女听到有人直接对她发问,便站起了身,台下的人虽看不清她的脸,但却清清楚楚那到那绛衣少女身子珑玲有致,远远瞧着,就是个美人胚子。
绛衣少女微微朝人群福身,启口道,“小女子的师父如今正在灾区,为死难者祈福,让他们早日脱离地狱苦海,早日入六道轮回。”那声音象黄鹂婉转悦耳,听得台下的一些人忍不住又朝前涌去。
还有人拿出手上的碎银,朝着前方围出的一个小池扔去。
黄裳少女等众人静了下来,方慢慢道,“小女子曾听说,义净大师从不为世人念经超度。”
青衣丫环闻言马上朝着黄裳少女斥喝,“胡说,我师尊是慈悲之人,如今江南水患死难众多,我师尊与苍天同泣。这位小姐莫要信口雌黄!”
黄裳少女摇摇首,正色道,“义净大师曾言,超度者必须具足高超的德性,以虔城之心而为亡者超度,那么亡者亦须具足背尘合觉之念,肯忏悔发露罪愆,一心一意禀持著断恶向善的意志,有浪子回头之悲切,若能如此相应,才有超度上升与减轻罪业的机缘。”她的话虽引起众人共鸣,但也有声音道,“既是此,那小姐又为何言义净大师一生不为人超度呢?”
黄裳少女道,“那是因为义净大师自言一生泄太多天机,恐遭天噬。以天罚之身,又怎敢为世人超度呢?”
此言一出,在丽水府,亦有不少达官贵人,虽和义净没有直接接触过,但也知义净的传奇一生,曾几次点破天机,尤其是先帝爷在世时,为帝王撰下避六灾之语,后来一一应验,一时名噪天下。
可也因此,被京城的达官贵人所追逐,问福避祸。义净不敢泄太多天机,便从此避开世人,云游于山野之中。
“不错,鄙人不才,曾经与义净大师有一面之缘,也曾听过,义净不肯为世人渡化!”人群中,一个中年的儒者突然说了一句,众人一瞧,原来是丽水府刘举人。
瞬时,人群中渐渐发出“骗子,骗子!”的骂声……
沈千染看看这情形,知道台上的人的戏肯定是唱不成,便拉了一下兰亭的衣裳,轻轻道,“走吧,没什么好看!”
兰亭又俯了身,狠狠地闻了一下沈千染颈间的芳香,意犹未尽地报怨,“可惜了,我还想听听她的曲子,等等拆穿不是更好!一会还得想想去哪玩!”
兰亭半抱着沈千染转了身,在暗卫挤出的一条道中,离去。
那黄裳少女却在看到兰亭的那一刹那,如遭雷击,口中喃喃一句:是他!
她看着兰亭带着那绿衣女子很快地消失在人群之中,心房一揪,最深处有一种绝望样的害怕,如梦方醒般地朝着方才他们消失的方向跌跌撞撞地挤去,却被推搡的人群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身边的丫环执画唬了一跳,忙一手撑扶住黄裳少女的手臂,疾声问,“小小姐,您怎么啦?”隔着衣裳,执画都会感到自家小姐身上传来的冷沁。
“我瞧见他了,瞧见了,真的有这个人,执画……”黄裳女子喃喃自语,几近哽咽,颤着手指着兰亭消失的背影,语不成声地哭泣,“执画,带我离开这,快,我要追上去,问清楚……”从三年前开始,她的梦里就不停地出现一个场景。
梦中,在一间美轮美奂的喜房中,她端坐宽大的床榻中央,一身艳红如晚霞的吉袍,幸福地等待着她的亲郎来揭去她的大红盖头。
终于等到了,在喜帕被揭开那一刹,她看到了她的新郎。
斜飞的剑眉微入鬓,微微带着兵刃之气,凤眸潋艳,眼角线条斜挑若水墨画,挺直的鼻梁下嘴角线条分明,薄厚适中。
梦中,她浑然不觉失态地瞧着……直到那张脸缓缓变得模糊,在他的身后,突然形成一个旋窝一般,带着一股魔力将他卷了进去。
她拼命地伸出手想拉住他,可他含着笑,推拒开,转身时,如挟带着雷霆般的乌云随风而逝……
每回梦到这里,她就被心脏撕扯中的疼痛惊醒,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每一回梦到他,就是撕心裂肺地感到疼痛,好象那个人不是一个梦幻,而是她体内的一部份,当他挣开她的手离去时,她的心被他一起带走,同他一起卷进了那滚滚地旋窝之中……
这个梦已经纠缠了她整整三年。初时,她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后来,同样的梦频频出现,甚至她能在梦中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那青草的香味。
因为她自小离开父母,在义净身边长大,居于幽静的竹林之中,偶尔会随师父游走于民间,看民生百态,记忆里看到的全是赤足插秧的小老百姓,象这种穿着顶级绣金的衣袍的男子除了自家的兄弟,其它的男子从不曾遇见过。
何况,那般如神砥的男子,让人见了又岂会轻易相忘?
她可以断定,梦中的这个男子是她从未曾见过。
最后,她把梦里的境况向师父求解,义净告诉她,将来她会遇到这一个人,如今只是时缘未至!
执画侍候她多年,知道小姐的心事,看到她近于崩溃的神情,忙喝令一众侍婢,“小姐的话你们没听到,快点开出路!”
众侍婢忙应声,分开两边推着人群,口中斥声,“快让让,快点让开!”那几个丫环会是练家子的,那些寻常百姓虽然不满,也敢怒不敢言,挤出一条路后,黄裳少女终于在丫环的搀扶中出了人山人海。
可放眼四周,哪里有那黑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