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的闺名唤阿萝?
她不再多做停留,一手轻轻推开铁门,走出了申柔佳的牢房。抬手轻轻拉了一下门口处的那条绳索,便加快了脚步走到牢笼唯一出口的石门边,果然,牢头打开了门,看到她安然无恙,点头憨厚一笑,“二小姐,你出来的正及时,你府上的奴婢说你再不出来,她就要冲进来了。”
“有劳了!”沈千染微一颌首,抬首间,见月色冗沉,好象是要下雨了!
“二小姐,让小的领你出去!”牢头关上石门后,锁上了门。
“你不进去查探一下牢里有什么事?”沈千染略感意外。
“能有什么事呢?小的瞧您头发,衣裳皆齐整!”牢头极有经验地瞧了她一下,呵呵干笑了几声,指了指路,“沈二小姐请!”
沈千染出来时,远远看到了坐立不安的水玉,忙将手隐到了身后,脸上笑意盈盈。
“二小姐,二小姐!”水玉声音略急,撒了腿就迎了上去,双手一把扣住沈千染的双肩,上下左右地审视了一遍。
确定沈千染平安无事,突然觉得莫名的酸楚涌上来,激得眼中泪水滚滚而下,抽噎,“二小姐,时辰早就超过了,奴婢心里急,可高大人却信誓旦旦地说你平安无事!”水玉这些年早已不需要自称奴婢了,可这时候心里一急,就忘了。
“这不是平安出来了?”高世忠声音有些悠远,沈千染一看,只见他从另一个视角的死角走了出来。
沈千染突然有些明白,这牢里肯定还有什么名堂所在,在外头的人可能会清楚地知道或听到里面发生过什么事。
这也是刑讯的一种手段,或许犯人死不招认时,或是真遇到冤案时,在遇到亲人探视后,在死前,很可能会把真相向亲人全盘托出。
难怪高世忠掌管刑检司后,破了很多西凌大案要案!
沈千染朝水玉安抚一笑,抽出肩膀,朝着水玉身后的高世忠福身,“高大人,今日之恩,阿染铭记在心!”
“不必客气,沈二小姐,以后这种地方老夫还是劝你少进为妙。”高世忠微微一笑。
沈千染出了刑检司大狱时,高溯马上迎了上去,两个眸光一会,皆知,事情进展一切顺利。
马车速度不快,开得很平稳。沈千染安静地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的幽暗夜色。夜风掠过,吹拂起她的碎发,氤氲的湿气扑面而来。
初时,水玉只道沈千染有些累,也不打扰,待看到马车偶尔一颠簸时,虽然脸上依旧淡淡,但她呼吸就会停滞了一下,似乎在隐忍着些什么。
水玉又觉得到沈千染从上轿开始,有一只手自始至终地没有动弹过。她又悄悄注意一阵后,突然跪到沈千染的面前,神色认真道,“二小姐,把手给我!”
“干嘛呢,好端端的跪什么,起来!”沈千染回过神来,虽朝着水玉灿颜一笑,可她的神色有些苍白无力,两鬓间涔涔汗珠,双唇紧抿皆让水玉断定,自已的二小姐肯定是受了伤。
沈千染伸出一只手欲扶起水玉,水玉却眼疾手快探向她的另一只手,沈千染被轻轻一触碰,便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眼泪刷地就飙了出来。
那只手瞬时疼得探不住地乱颤——
在水玉的坚持下,沈千染只好轻轻一叹,将手伸到了水玉的面前。
“二小姐,你是怎么弄的?”水玉看到白色的袖襟依然洁白如初,可掀开一瞧,原来里面套住了一件不透水的笼纱,水玉越发觉得不妙,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笼纱口绑死的地方,将笼纱解开,露出了整个手臂,方看到里面血淋淋直透xiè_yī里整个袖管,水玉失声就哭了出来,沈千染的整个手指已肿得不成样,而伤口出只是凝结着一个小米粒大的血滴,她连碰都不敢再碰那指心上的伤,她的唇颤得历害,以至语不成声,“二小姐,这么小的伤口,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没事,我就怕你大惊小怪!”沈千染有些吃力地动了动手,几缕沾湿的头发贴在她脸庞上,更加衬得双眸皓如明月。
水玉越看越心惊,神情上惊疑、不安、抱怨交替着,“你就会瞒着我,蒙得这么紧,谁瞧得出来呀……”
“只是疼了一些,这些血流不死人!当年比这更痛百倍的我都经历过,这些小伤有什么值得你流眼泪!”沈千染有些废力地把身子靠在窗边。
她之前特意穿了一件白衫,让人可以一目了然,她身上是否有伤。
她做这等准备,就是以防万一被人瞧出她用刺伤自已的方式保持神智。
她怕她如苍月一般,被人抹去一些记忆,最终把什么都忘记!
只是她没料到,一切进展如此顺利,义净却被自已的心魔反噬,让她轻松地全身而退。
她看着指心,心想,整根针已完全没入,要挑出里头的针,恐怕要费一番心思了。
水玉想起,彼时在东越,沈千染生完赐儿后,全身毒发,疼得日夜难寝,脸色更加苍白,垂下眼睑微微颤抖,“小姐,是不是很疼呀!”她又不敢碰沈千染,蜷在轿身的一旁哭得象个孩子一般直抽蓄着。
“坐吧,我跟你说说方才的事,有意思着呢!”沈千染无耐地朝水玉摇摇首,调侃道,“还江湖女侠呢,还哭鼻子!”
“谁说跑江湖的就不能哭了?何况,我不跑江湖很多年了!”水玉坐好,抹了抹泪,有些不好意思,“说吧,我在外头等了好久,一直好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