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身子瑟然一动,恭声,“回宁王,四周十里之内已经全部封锁,界内外辅了一丈宽的石灰,弩弓队和琉璃火队业已准备到位,方圆之内,就是连一只飞鸟也逃不出去!”
兰亭飞身上马,凤眸盯着羊皮图形某处,反射着阴鸷之光,“给本王盯紧永恩寺,若有闪失,决不轻饶!”
赵十七终于偷偷地缓了一口气,果然是冲着永恩寺的,与姑姑的水月庵无关,那他们应该就不会为难于她。想来执砚被害,定是她自已性子冲动引起。
谁知这胸臆中的一口气尚未褪尽,赵十七的身子一软,便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中,眼角只扫到一片黑色的衣角,便昏阙了过去。
兰亭到了永恩寺,夕阳已落山,永恩寺内火把林立,火光染红了半边的天,一群黑衣甲胃的禁卫军团团围着一坐高塔,塔下辅满了高高堆起的草垛。
禅房灯火燎亮,一张临时画下的羊皮地图辅在了案桌上,兰亭刚坐下,高漠便指了指一旁躬身伫立的灰炮小尼姑,“宁王殿下,这图是她画的。”
永恩寺小尼姑曲身跪下嗑首,抬首时,朝着兰亭身后的高漠微微一笑,这一笑虽说不上倾城倾国,但清秀的小脸没有一丝胭脂粉痕,又穿着一身的洗得有些发白尼姑灰袍,倒是别有一番风情,“殿下,这是小女临时画下的草图。”她俯地半天,没听到动静,便大着胆子微微抬首悄悄地打量着兰亭,只见两边明亮的宫灯下,那年轻的男子如缎黑发束在脑后,映衬着白皙胜过玉质的脸庞,止水的心如轻轻投进一颗小石子,一圈一圈地悄然放荡地澜开。
高漠见兰亭眸光淡淡落在羊皮地图上,似乎对图中的标识不甚满意,便问那小尼姑,“还有什么遗漏没有,或是什么暗道,密门之类?”
那小尼姑近十年不见男子,此时,眉眼间都是开阔,连身份都不记得,便擅自介绍,“小女子原是罪臣张晋河的嫡女张之香,六岁时随母进了永恩寺,被寺里的大师太差谴打扫慈恩塔的,整整打扫了十年,塔内的一砖一瓦皆在小女的心中。只是小女自幼不曾上过学堂,所以,画起来有些不得应手,宁王有不明白的,尽可问小女子!”
兰亭完全视而不见,高漠见状,忙拂手示意那小尼姑退下。
小尼姑失落地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高漠上前躬身道,“殿下,属下方才稍探了一下,确实到塔顶只有一个口,那个口已被秦之遥堵死,而窗边四周全是毒虫,属下的人很难靠近,里面的情况完全探不到!”
“用琉璜和石灰攻击!”兰亭站起身朝外步去,这地图可有可无,没有密道,只能从外攻入。
高塔之上。
申柔佳只着一件小肚兜平躺在小榻上,她的眉峰紧蹙,极力忍耐着秦之遥用一根极细却很长的针刺进她的体内。
每天有五次,每次半个时辰,她都要忍受秦之遥能过这根细细的针将自已的血引入她体的地蛊虫中。
这一对双生蛊是她自小用自已的血养成,在江南医庐时,她把母蛊分离出来的母蛊悄悄植入的宁常安的体内,原是想把子蛊植入自已体内,便可以同宁常安双生双死,以在万不得已时逼令兰御谡为此妥协。
谁知道,几次植入皆以失败告终,她只她暂且封眠了子蛊,谁知等了二十多年后,机缘巧合,那蛊虫对申柔佳竟有反应。当时她身已残,她想这一生,再也无望呆在了兰御谡的身边。
而这么多年和宁常安斗智斗勇,始终无法毒死宁常安,她便心生了让兰御谡亲手杀死宁常安之心,便将蛊虫植入了申柔佳的体内。
在来这里之前,她一直在绿竹小居等着申柔佳被斩首的消息,谁知很快就收到帝王下了赦令,软禁了申柔佳。她便知情况不妙,马上从暗道悄然离开。
接着传来帝王仓促离京的消息,她知道,兰御谡一定去寻找宁常安的下落。她惨然仰天大笑,看着身下的残肢,经年的爱和恨,挣扎和痛苦、所有的矛盾都深锁在心里,忌恨交织,混为一体。
好,既然如此,她要让兰御谡即使找到,也只是宁常安一具冰冷的尸体!
在龙卫的相助下,瞒天过海混进了塔顶之中。
原本想直接杀死了申柔佳。
申柔佳知道自已身中与宁常安同生蛊时,心中不但没有恐惧,反而启唇而笑,笑声似银铃般欢快,“秦姐姐,我早就想死了,关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若不是为了这一息的骨肉,我早就一头撞死!”她不甘心,她怎么也要将腹中的骨肉生下来,这是六皇子的骨肉,皇家血脉,终有一天,她可以凭借这个孩子离开这个鬼地方。
秦之遥岂会相信申柔佳的话,她当初看中申柔佳,就因为申柔佳能在最恶劣的环境中熬下来。
她的眼光忍不住落在了申柔佳平坦的小腹上,面目突然扭曲起来,这世间除了宁常安,她还恨一种人,就是孕妇。她常年养蛊,已是不孕之身。
她压下咽中的腥甜,脸上泛着一层诡异青色的光彩,“这个由不得你来决定,只能算你倒霉。这种子蛊被封存了二十年,你身上的气息竟能让它有反应。”一抹嘲讽凉薄的笑容升起在秦之遥的唇际,“想来,你的命极阴,是个七煞女命!”
申柔佳看着秦之遥手臂上闪着绿光的小蛇,强自镇定地走到被钉死的窗前,透过雕空的镂花窗,只见一轮弯月静静映照在紫黑天幕上,这是她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