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溯想起彼时沈千染命他填平沈家地窖的情形,便猜到这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便颔首道,“殿下请放心!”
“去吧!”兰亭有些疲累的扬手。
高溯转身刚推开门,却听到身后的兰亭又开口阻止,“高溯——”
高溯脚步一顿,他从不曾见过宁王殿下如此的犹豫不决,他转身,只见月明珠光下,兰亭的神情残冷阴酷,眸中流光里竟隐约抹过一丝杀伐之意,饶是高溯是刀口上舔血而生暗卫,亦被他的眼神震住。
“你不必管这事,本王亲自来办!”他脑子里闪过那条血染的河,当即决断,他不仅要炸平那座桥,还要填平那条河,迁走芝杏村所有的百姓,让梦中的场景再也没有机会应验。
“是,殿下!”高溯知道但凡牵扯到沈千染,兰亭就会变得难以捉磨、优柔寡断,性情亦变得时而谨小慎微,时生杀伐断。高溯摇首轻叹一声,步了出去。
兰亭离开兵器室时,外面风雨大作,花苑中的灯塔被狂风吹灭,漆黑一片。狂风暴雨猛打着园中的花草树木,顶头上闪电象利剑要撕裂天空般地挥舞着,劈开了树影婆娑,睁狞一片。豆大的雨打在琉璃瓦上发出声声脆响,庭间茂密的枝叶窸窸窣窣地响应着,如群魔乱舞!
他站在长廊下仰望着黑暗,告诉老天爷,就算是天崩地裂,他也不会让它带走沈千染,如果老天爷敢,他就血染山河,以西凌百姓为祭品,让天地变色!
敛下所有的心绪后,他悄然回到书房的内寝房,见帷帐已挂上,沈千染已被响雷吵醒,身上卷着薄衿正半靠在榻上发怔。
兰亭想这会离上朝还有一个时辰,便脱了外袍,欺身而上,轻轻覆上她柔软的身躯,将她连人带着薄衿抱进怀中。
“想着什么呢?这么入神,我进来都没发觉。”兰亭略带浅笑的看着她。
“你回来啦!”沈千染不觉地收紧一下身上的薄衿,脸上复飘上两朵红云,微嗔道,“你也真是的,离开前,也不懂得帮人家唤一下水玉,让她给我带一身衣裳过来!害我……”她没再往下说,她想,这一阵兰亭和赵家斗智斗勇。今夜一定有重要之事发生,否则,他不会仓促留她一人守在这。
兰亭看着她,深邃的眸光,里面含着执著和宠溺,也有恼恨和无奈,“染儿,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装了什么。如果今日你我已行过大婚之礼,你还会任自已光着身子在这里躲一夜,也不敢差个奴才去给你弄件衣裳?”兰亭忍不住带着她翻了一下身,让她躺在自已的身上,一手搂着她的纤腰,一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臀部,一声脆响让沈千染的脸烧得更红。
他看着素日巧舌如簧的她此时一张脸被激得深红,从两颊边缓缓漫延透向耳际,眸色亮如星辰半睁半眯,长而弯翘的睫毛因害羞而轻轻地抖动着,那一刻的风情绝艳沁得他心里骚痒难当,恨不得将她抱进怀中细嚼慢咽地撕解入腹。
太喜欢这样的她!
太喜欢看到如此风情、象个全然依靠他的小丫头片子!
兰亭不依不饶地接着数落着,嘴角挑着暧昧的戏谑,缓缓问,“我们之间,还需要在意那些么?连我们生的孩子都懂得跟别的小姑娘玩洞房了,你倒好,要你的夫君守起清规戒律来了……”
沈千染听到此,心中的羞意倒淡了下来,她抬首,皓眸中含着淡淡忧虑,“兰亭,对世人的眼光我早就看不见了,能伤到我的从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她神色微微一紧,垂下羽睫,眸光落在兰亭的下颔处,眼底仿佛藏匿着太多无人可知的情绪,轻若叹息的落下一句,“兰亭,我知道你会站得很高,我也相信你会穷你所能,给我和赐儿最大的幸福!”这一点,她从不曾有过怀疑。她知道,既使兰亭有一天君临天下,他的后宫,也仅仅只有她一人。他的孩子也只会由她来生!
兰亭眸光轻漾,没有去应她,他的龙袍和她的凤袍已经在绣制,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他定在了同一天。
义净的突然出现让他加紧了登基,他想用他世间最贵重的九五之尊的福份去佑她平安无事,他要让她在同一天成为西凌最尊贵的皇后,福祉绵延!
这些事,他没必要说,他想她都会感觉得到,这是他与她之间的信任,那种倾尽一切的美好!
沈千染她眸华如水,语声淡淡,“赐儿也会因你有了不一样的身份。所以,他将来面对整个西凌上下对他的关注。我担心有一天,他的出生、他的生母、都会成为世人攻击他的武器。就因为此,所以,我不得不去规避一些东西,世人的眼光往往有一种解剖的能力。我可以抵御,但赐儿他不同,他太小,我不愿意有一天,我的赐儿会因为我承受任何的流言蜚语。”她年幼时,因为丑颜,承受了太多世人异样的眼光,变得自卑、懦弱,若非是浴火重生,换得一身的铁石心肠,又怎么会杀出一条血路?
可这条路太难,步步荆棘,她不想他的赐儿去经历这些,哪怕是一点点的伤害,她也不能忍受!
虽说宁王府跟沈府完全不同,但毕竟宁王府的侍卫丫环婆子人数太多,难保出一个心性恶毒的。
在宁王府她如今所居的苑子还好,水玉都是她的人,兰亭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她过留寝,但这里不同,只要她今日吩咐一个丫环前来侍候,难保有一天会传出,她尚未大婚就迫不及待地爬上宁王的床榻。的脸烧得更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