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染身子不好,这些年又常年忍饥挨饿,身上哪有力气,加上,也不也太用力去把赐儿抢回,唯恐拉扯住伤了孩子,只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郭嬷嬷一把抢过去。
从心尖里逼出一缕缕的鲜血,腐蚀镂空了她的整个胸腔,千疮百孔!她知道,磕头仅仅是一个借口,所有的人都在为难她,想看她的笑话!她早已不在乎,她甚至可以坦然面对一切的污言秽语,但是赐儿不行!就是不行!
“珍妃娘娘,沈千染给您请安了!”她瞬时朝着地上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砰砰砰”地声响让内堂瞬时静了下来,待沈千染抬头时,果然,她的额上已被磕出了血。
四周一直传来嗡嗡响遏的笑声,她仿似未闻,颤抖地撑着僵硬的膝盖,机械般地兀自站起身,因为方才用力磕头,她的头巾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几乎落光的头发,那般丑陋的模样,看得众人都忍不住嫌恶地别开了眼。
沈千染却毫无所觉,她的心思全落在她的小赐儿身上,她总是想,小赐儿离开了她的怀抱,肯定会感到不安!她朝着郭嬷嬷伸出手,哽咽道,“郭嬷嬷,把孩子给我!”
郭嬷嬷倒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故意摔了孩子,便把孩子塞到沈千染怀中,淡淡地辩解,“二小姐,你可别怪在老奴头上,老奴这可是为你好!”
“阿染明白!”沈千染低声回了一句,看了怀中的小赐儿时,那小家伙朝着她盈盈一笑,琉璃眸比水晶还璀灿,沈千染的心瞬时被填满,轻轻低下首,亲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轻轻摇着,“睡吧,娘亲的小赐儿!”
珍妃脸上冷意倏地加深,突然站起了身,缓缓走到沈千染的身边,伸出手,拂开半遮住小家伙脸的围布,当冰冷的双眸对上一双美丽无暇的琉璃眸时,珍妃冷冷耻笑,“这就是那个生来不能言,四肢不能动的……废肉?”
“他不是废肉,他是本王的亲生骨肉!”带着怒气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众人一惊,本能地看向内堂之外,只见一个白色锦袍外罩一件紫色狐袭的年轻男子疾身冲了进来,在众人尚未消化方才那男子话中之意时,那男子已到了沈千染的身边,而他身上的狐袭已脱了下来,紧紧地裹住了沈千染母子。
众人见着此番情景,眼睛都有些发直,呆滞地一转不转!
兰亭双臂紧紧圈住沈千染母子,虽然他早有准备,可骤然相见,他的心疼得在滴血,此时的沈千染头发比十四岁那年更少,原本就显得小的脸,如今只瘦得剩下一双大眼睛,更令他几近颠狂的是,这时候的沈千染的身高竟从十四岁那年起就没再增长,反而因为太瘦看上去显得更小,可以想象得出,这五年的岁月是如何摧残这个可怜的女孩。
他心疼,疼得撕心裂肺!疼得想毁天灭地!
莫说是二十年的帝王运辰,就是拿他二十年的寿命,他也要把她带回去。
沈千染被突然而至的温暖惊得连动都不敢动,她愣愣地抬头望着这个陌生的男子。
而他贪婪而神伤的眸光或许吓坏了她,他感到怀中的她正在颤抖着偿试推开她。
“头怎么流血了!”兰亭轻轻拨开她额上一缕发黄的头发,从怀中拿出锦帕,小心翼翼地拭去伤口周边的血,而后从怀里拿出金创药,轻轻地为她抹上,处理完毕后,朝着她宽慰一笑,柔声道,“别怕,伤口不深,用了这药不会留疤。”
整个内堂里的人都被眼前的突然状况给惊住了,恍似沉浸在梦中,包括沈千染在内。
“流血,是因为给人磕头?”兰亭突然蹲下身子,轻轻拍着她膝上的粉尘,又注意到她的脚上的鞋是全湿的,这样的大雪天,她竟只穿着棉布鞋,雪水已浸透她的双脚,兰亭心里难受得快呕出血来,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牵了她到一旁,朝着呆如木鸡似的沈千雪冷冷道,“站起来!”
沈千雪被兰亭眸中的杀意刺得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见了鬼似地惊跳挨进了身边申氏的怀中。
珍妃呆呆地站着,时而用手背揉了揉双眼,时而狠狠捏了一下自已。
因为太震惊,她反而不知道眼前是真还是假,脑中空白一片。
兰亭按着沈千染坐在了椅子上,单膝跪下,轻轻托起她的脚,脱去了她足上的棉鞋。
沈千染一惊,如临大敌,脸色苍白如雪,淡紫双唇瞬时褪成银白,漆黑纤长的睫毛轻仆着仓皇的双眸,手忙脚乱地直推着兰亭的肩膀,拼命地摇首抗拒,“不……不要!”她怕,怕极了这一种陌生的肢体接触!
“别怕,鞋湿了,我们换了它!”兰亭仅仅脱去,并不碰触她的双足。他的狐裘穿在她的身上显得特长,兰亭便将她的脚包进狐裘之中,放在了自已的膝盖上,轻轻道,“从今往后,染儿不必向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下跪,甚至不必弯下你的腰,这是我对染儿一生的承诺!”
内堂中仅有齐氏偷偷地为沈千染感到高兴,当初沈千染身下孩子后,身体虚得历害。她觉得这孩子活得太难,曾动了心思想去为沈千染求个情,可沈老夫人那时明令,不得让她府中的人私下接济沈千染,直待沈千染把沈天赐交出来,方允许她离开北园。
她在府中也是看着申茹的脸色,所以,最后也没敢开这个口。
这些年,她也不常出她所居的园子,渐渐地,也就不放在心上!
今日见到沈千染,她实感到震惊,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沈老夫人对自已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