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到楼上动静,冲上来的杨邹琦脸色倏地变得阴鸷,他并没有看自导自演的邢少恒,而是盯在了钟亚芙的脸上,曾经温润的脸盘此时近乎阴狠毒辣,“这是你来西凌的目的?”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一路苦苦追寻,钟亚芙却毫无所动,难道世间的男女情爱真如情丝,可以挥刀斩断?
他不信,但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难怪她一直在拒绝他。
自离开杨府以来,他一直在制造机会与她接触,他甚至不惜与父母断绝来往,抛弃以往安乐富足的生活,甚至不惜屡次放下身段去缠着她,去她的府门口候着点,只为能让她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
那期间,钟亚楠正堵着气,就开始明目张胆地为难他,每次他去她府门前等候她时,钟亚楠就借口府里的丫环不在,让他去帮忙做一些粗重的活,他也从不推拒。
可钟亚芙明明知道他为了她正在改变,却从来对他不远、不近、不亲、不疏,让他的一颗心一直吊着,摸不透钟亚芙到底在想什么!
最后,他只好找机会求见沈千染,沈千染没给他具体什么主意,只告诉他世间上,有一种人,受了伤后,对危险尤其敏感,所以,想要靠近这样的人,本身的脚步不能有任何的迟疑和停顿,更不要指望你走了九九步后,让她去前进一步!
杨邹琦福至心灵般,突然就想到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有关帝后的传闻,脱口而出地问,“就象是皇上一样……孤勇?”是,京城里,无不传遍,帝王要美人不要江山,为了专宠皇后,不愿纳叶胜广之女为妃,得罪了淮南郡把握二十万大军的叶胜广,如今叶胜广已摆明了准备向兰御风投诚。
沈千染笑了笑,一针见血地指出,杨家弃钟亚芙是因为钟亚芙无法给杨家带来子嗣,在杨邹琦黯淡无光的表情下,沈千染最后扔下一句:钟亚芙这样的女子,你若让她活在女子后院争斗中,还不如让她孤独终老!
杨邹琦听出了沈千染的话中之话!如果他想回头,必然要与杨家彻底断绝关系。因为他是杨家的唯一的嫡子,杨家人是不可能会接受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虽然他元伊欣已为他诞下子嗣,但是,元家人凭着今时今日的地位,绝不可能坐视元伊欣的儿子过到钟亚芙的名下,同时,杨家的人也不可能会让这唯一的男孙因为钟亚芙成了庶出的身份。
这一役,在这之前,钟亚芙甚至不肯给自已辩解,就是因为她早看透了这样的结局。
杨邹琦认真的思考后,终于做下决定。
他回到杨家,修了张休书给元伊欣,并到杨家嗣堂受五十杖的家法,表示自已为了钟亚芙,宁愿背负不忠不孝之名。
在养了一个月的伤后,他揣着如释重负的笑容,象个初遇情爱的少年般,向她提出复娶,并许诺,绝不纳妾,如若再违誓言,就被五雷轰顶!
想不到钟亚芙痛痛快快地拒绝了他,那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带着薄凉,声音平淡得如呤佛偈,“杨公子,多年前,当另一个女子被抬进杨家后院时,亚芙就预感到,终有一天,亚芙会一无所有的离开。虽然,杨公子一再表示,你的心尚未变,但亚芙就明白一个道理,男女之间的情爱最伤感,如烟花一现,可那时的亚芙心尚未死透,所以还是愿意去偿试,所谓的不撞南墙不死心!不过如此罢了!我在杨府后园里,不过是几个月的光阴就耗尽我们两年的感情,在我的心慢慢寂寞焚化后,我曾经为此无比颓废,以为这一生终将如蝼蚁般走过岁月,可上天怜我,让我遇到了皇后,她让我知道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现在,我非常快乐,我的心再一次活了过来,虽然历尽仓桑,被岁月包上了一层坚硬的外壳,可它已经开始跳动,所以这一层坚壳,我不会再为任何人打开。”他看她的手抚上自已的左胸,眸中笑意不减,那里面阳光太炫,他的影子也照不进,“如今,这一颗心仅为我钟亚芙而跳,因为亚芙已经不会将就,更不会迁就!”
杨邹琦是个书呆子,更绕不过弯来的人,对钟亚芙的话向来笃信无疑,加上他的一生极少受挫折,这一次钟亚芙拒绝得这么彻底,他就以为,肯定是什么希望也没了!
望着钟亚芙离去的背影,想到自已如今一无所有,违背了父母、扔下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抛弃了拥有的一切实,偿试着“孤勇”,却换来了不同的结局。
那一刻,仿佛是天色的尽头,那斑驳的树影夹杂着夕阳黄昏的碎影落到卫扬漆黑的瞳仁里,留下了深浓的阴影,忽然间变得如此死寂。
他心灰意冷地回到租用的小屋后,狠狠病了十几天,最后,还是沈千染派人找到他,告诉他,这一次,钟亚芙要随她去西北,如果他还没放弃的话,可以随他们的车驾,但机会却要他自已去找!
有了沈千染的支持,所以,他又重打起精神,收拾了几件衣裳,第二日,再一次走上“孤勇”之程,带着身上仅有五两银子的盘缠,早早地守在宫门外!
一路上,他们住店,他住柴房,他们吃上好的菜肴,他买几个馒头裹腹,尽管他猜测到沈千染让他自负生计,是在考验他的决心。可这一路风尘,让他吃尽苦头,不过是一个月,他已整整瘦了一整圈!
这一个月来,杨邹琦虽与钟亚芙抬头不见低头见,她看到他只是稍一颔首,而他总是以礼相待,旁人亦也看不到他有一丝的异状,只有他自已知道,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