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撑起身体,靠在榻上,脑子里纷乱无章。她抚着胸口的悸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让自已的缓缓地平静下来。
只是梦!只是梦!这样的梦她曾经经历过,没什么好怕!
挑开帐帘,却在伸手间怔住,只见自已的两指中央,有一根细细的长发从指腹直挂到手肘之处,乌黑莹亮。
她瞳孔急剧收缩——那不是自已的头发!
“笼月!”她大声唤。
笼月听到声响,打着热水进来侍候,沈千染借着打进来的阳光,很清楚地分辩出,相对自已指间的这根长发,笼月头发显得粗糙而无光泽。
能进自已房里的除了笼月和水玉水荷,没有其它人。水玉和水荷发色偏红,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她们二人的头发,难道昨夜不是梦,而是真的有人侵入她的闺房,对她肆意而为?
任是经历过重生这种诡异的事,她的脸色还是变得泛白,一想起自已被人摸光了还以为是春梦,在他怀里安心地睡着,她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抓住自已的胳膊,紧几乎要陷入肌肉之中。
到底——是谁?
“二小姐,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笼月担忧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她很快地下床,走了两步,象是要远离什么脏东西一样,指了指床榻,“把被子床褥全扔了,给我换新的。”
“是的,二小姐!”笼月见她脸色不对,也不敢细问,把热水搁在盆架上,手脚麻利的卷起被褥走了出去。
她发了一会呆,突然想起什么,打开门,对外门打扫的小丫环道,“去把水玉和水荷叫来!”这时间,两丫环应该还在练剑。
她自行洗脸,又狠狠地擦了一下脖子周围,脑子里猛然想起昨夜那萦绕在鼻息间的气味,太阳穴处狠狠地抽跳,她冲到铜镜前,颤抖地解开衣襟边盘扣,果然,锁骨两旁到处是触目惊心的紫痕,越往下,越密集,到了胸口那,她已经没有勇气再看下去,眼前的铜镜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漩涡,多看一眼,就会把她吸进地狱的深渊。
她闭着眼,急剧地喘息着。
既使兰亭曾两次轻薄于她,但从未曾真正越过男女的大防。
此时,她甚至觉得连着自已的内腑都变得污浊不堪。猛地冲到一边干呕了起来。
待气息慢慢平静后,她再洗了把脸,又漱了漱口,净手。咬着牙坐回到梳妆台上,强迫自已望着铜镜中的自已。她不能逃避,唯有面对现实。
既使脑子里乱成一团浆,她也知道眼前的一切不是梦。而且笃定,那这个人应该有两次出现在她的闺房中。但她除了受到一些侵犯,这个人并无意想伤害她的性命。
可这些侵犯若不及时制止,又被有心人利用的话,她还会如前世一般受名节所累。
水玉和水荷俩人一脸的汗,急匆匆地进来。
这时沈千染已经冷静下来,静静地坐在桌旁。
水玉以为有急事,看沈千染一脸沉静的模样,轻轻缓了一口气,问道,“二小姐,有什么吩咐奴婢!”
沈千染脸上沁出几分神秘,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水荷,笑道,“你帮我备好几样东西!小心些,别给人知道。”
水玉也凑了过去,两丫环挨着脑袋了单子,水玉眼睛一转笑开,虽不明白二小姐要这些干什么,但心理想,又有人要倒霉了。
“别笑了,快去沐浴,一身臭汗。洗干净点。水玉,一会陪我去西院会会姨娘!”
水荷闯荡过江湖,这些平常闺阁女子弄不到的东西,在她而言,却不在话下。她笑嘻嘻地扬了扬手中的单子,道,“二小姐放心,今晚之前就帮小姐弄到。”
申氏的西院比起外头的人来人往忙着张灯结彩,那真是太冷清了。本来西院里也有十来个丫环和婆子,这回也给老夫人支去外头听差谴,只留下一个彩云,陪着凄凄惨惨戚戚的申氏。
沈千染进了申氏的寝房时,彩云正靠在申氏的床榻边打盹,或许是太困了,连有人进来也不知道。
水玉上前拍了她几下,彩云惊了一下,也没看清眼前是谁,嘴里已叨念开,“二姨娘,二姨娘,奴婢来了,来了……”
“彩云,你退下!”水玉拉了她一把。
彩云这才看清是沈千染,忙福身后退下。
水玉上前勾起帐帘,掩了嘴偷笑一下,退了下去。
看到申氏时,沈千染一直想忍住的表情,还是崩不住笑了出来。申氏的一条腿被高高地吊着,胸口处五花大绑被夹板固定,脸上到处是擦伤,眼睛红肿得象核桃,头发又脏又乱,估计昨天抬回时大夫交代过暂时先不要移动。
“你来干什么?”申茹本就睡得不安稳,刚彩云的声音已经惊了她,这时又听到沈千染的笑声,整个人清楚了过来。她有气无力呻吟着,唯有一双眼睛带着狠劲瞪着沈千染。
“来看二姨娘呀!”沈千染收起笑,眼里冷得可以榨出碎冰,“昨夜里因为担心姨娘,我一夜没睡好觉,所以今天一起来,还没给祖母请安,就先来看姨娘的伤情。”她看着申茹的脸慢慢地涨出红色。
“你这丑八怪!”申氏狠狠地舔了舔唇角刮破的伤口,如今谁也没有必要演戏,痛痛快快地各自撕下脸。
“我是丑八怪,你女儿是疯子!”沈千染气定神闲地回了一句,接着一本正经地告诉申茹,“一个疯子,独自关在农庄里头,天寒地冻的,这不马上要过年了,也不知道祖母会不会接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