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使她依然是天仙,那当又如何,这么多年的时光在惨痛中流逝,再回首,终是意难平!
他几步上前,从案桌的抽屉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后,从中拿出两粒褐色的药丸。
看着她的眸光变得炙焰,象是行走了千年沙漠的人终于看到了绿州一样,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高举着解药道,“宁常安,虽然你能制出解药,可惜天行山下的水源已断,再也开不出刑兰草来配出解药。这两粒是世仅仅有的十年白发换红颜的解药,宁常安,你说,你要怎样做,才让朕心甘情愿地把解药赐给你?”只要她求他,她认错,只要她答应一生不会再离开他,他就原谅她,这是他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兰谡,君无戏言!”八年前,她与他订下十年之约,他曾说过,这中间,任何一天,他都可凭着暖血玉进宫,用她的身体和解药交换。如果她能熬过十年,那他从此后放她和沈家一马。
那时,他手里拽着年幼的沈逸辰,让她选择是是要儿子的命还是要选择让女儿服下毁颜之毒。她没有选择。陪着女儿服下了十年白发换红颜。并与他订下了十年之约。
这么多年,为了沈家的长久安宁,她一直在忍耐,唯一的念想,希望十年期满后,沈千染正值十六,恢复了容貌,所有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可现在不行,女儿已经怀有身孕。
兰御谡抑制住心里的愤怒冰凉,视而不见地经过她的面前,不看她一眼,将手中的解药扔进了炉火之中,转身,满目讥笑,“你以为你还是天仙么?八年前,你把朕踩到脚底时,朕就等着这一天。想不到,你宁常安也有今日。你自凭容貌目空一切,傲气凌人,如今你残花败柳,容残颜陋,一幅枯囊,你还有什么资格来在朕面前耀武扬威?”
宁常安面如泥塑,置若罔闻,双眸直盯那熊熊燃烧的火炉,怎么也不转开眼睛,她极力想控制心中的悲伤,但显然她微微触动的眼睑泄露了她的绝望……
“朕对世间任何一个人都一言九鼎,唯独对你不必,你错,就错在你够——贱!”
“我贱?我宁常安不愿与人共侍一夫,我宁常安不愿要一个这边对你山盟海誓,一转身就对她的姐妹苟合男人。”绝望覆满心田,她笑,笑得琉璃眸如浮光掠影,盖过了所有的黯淡苍黄,“兰谡,是你先走的,当你想回头时,我为什么还在原地方等你?”
“当时朕是堂堂的一个储君,怎么可能一生只有你一个女人?宁常安,你的胃口太大了——”兰御谡突然噤口,当年,他们相遇时,彼时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她以为他是一个落难的富户公子兰谡,而他以为她仅是个山间小医女宁常安。
“我要不起,我可以选择不要!兰谡,当年是你先在感情上背叛我,时至今日你还如此理直气壮地指责错的是我?”在她生下兰锦后,月子中,亲眼看到他与自已的好姐妹秦之遥偷情,那一刹那的绝望足以一生让她对他望而止步。
“朕没有背叛,朕从就没有停止过一天爱你,朕更没忘记兰锦是我们的骨肉,朕将秦之遥驱逐出宫,朕做梦都想着一天你回到朕的身边。朕立你为后,立锦儿为储君,会让你宠冠六宫,无人比拟。是你不肯回头。真正背叛的是你,你告诉朕,你爱上了沈越山。”她落水后,他沿着河道派人寻了整整半年,却一无所获。谁知四年后相遇时,她已成为帝王宠臣沈越山的妻子,不仅有了一个三岁的儿子,腹中又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
那时,他几近疯狂,恨不得当即把沈越山碎尸万段,可是他离皇位仅一步之遥,那一步跨错有可能万劫不复。
他以沈家数十口人的性命相胁,以沈逸辰的性命相逼,逼沈越山纳妾、逼他与别的女人生子!
他以为,只要沈越山跨出宁常安的底线,宁常安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沈越山。
可为什么,她悉数吞下!
“是,我爱上他,用全心全意去爱,用生命去爱,因为他值得我去爱。既使这么多年,他和别的女人生下三个孩子,他纳了戏子为妾,可我知道那全不是他的本意,全是你逼他的,他那样谪仙一样的人物,为了我和女儿全部忍下!这样的男人,我宁常安为什么不爱?”她声音飘离如游魂,一声声如热蜡滴进他的心里。
“哈哈哈……”那畅快的笑中隐含着他二十年的相思、诉不尽的迷恋、日日夜夜的无法言喻的煎熬痛楚,最后化为最无情的语刃,刀刀刺向她,“你如今委身于朕之身下,你背叛了沈越山,你还有脸说爱这个字,你一个妇人,周旋与两个男人之间,为两个男人生下孩子,你还有什么脸说爱这个字?你不过也是个卖身的婊子!”
“婊子?”她蓦然惊笑,笑得风华绝代,带着飞蛾扑火前最后留在世间的一刹那的美丽,“我宁常安既使卖身,也是因为为了救自已的骨肉。你用帝王权术将我整个沈家玩于股掌之间,失信背义,你连一个婊子都不如。兰谡,你听着,你想羞辱我,你就错了,我宁常安到死也会活得理直气壮。如果说我有错,那我唯一的错,就是当年救了你!”
“大胆——”地狱……原来如此之近!
“陛下是不是又要屠我沈家满门?屠吧,从今日我踏进宫门时,我宁常安就没怕过!”染儿没了解药,既使她拼尽全身的医术,也无法保证她的孩子出生后会健康出生。她欠染儿太多,如果不能救她,她宁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