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沈千染瞳孔剧烈一缩,满脑子思绪被抽成空白,心沉海底,冰冷渐渐窜上了四肢,她心心念念这么久,以为自已的病找到鬼医就没事了,她的赐儿也有救了!
“孩子先别急,或许是真的也未必可知,你跟倾姨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她与慧能大师在十几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他是方外之人,不打诳语。
“好!”她压制心中的苦,偿试收住情绪,走到衣柜边,从里面翻出早已备好的包袱,找出一封当初慧能交给她的信,递给倾城,“这是当初珈兰寺的慧能大师给鬼医的一封信,大师说鬼医曾经欠过他一个人情,会看在他的面上为我治病!”
倾城打开信,细细看了一遍,抬首时,脸上已溢满苦意,她望着沈千染,口中喃喃自语,“她果然到现在还不肯放过你们母女,阿瑶,你到底要毁掉多少人……”倾城把信递回给沈千染,在桌旁坐了下来。她脸上写着淡淡的愁思,眸中有苦泪,“我,你母亲,另一个就是兰妃秦之遥,是鬼医的入门弟子。当年,先师的医术冠绝天下。我们三人有幸在师父晚年时,被收入门下。先师有三门绝学,一是医术,二是毒术,三是易容。你母亲志在悬壶济世,便选择了医术,我选择毒术,阿瑶自小羡慕你母亲的美貌,便学了易容,常常喜欢易容成你母亲的样子,那时师父偏爱你母亲,说你母亲是三人中天赋最高的一个,我和阿瑶都不服气,便私下授对方各自所学,所以,我学会了易容,而阿遥掌握了毒术……”倾城说到此时,心中压抑着无法排解的悔恨,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先师已于十多年前失踪了,到现在连一丝的音讯也没有,很可能已不在这世上。这封信的笔迹是秦之遥,那个慧能定是她易容所扮,她要把你诱向江南。”
“兰妃?”她的脸蓦然浮起兰锦的脸,她不解,事情好象越来越复杂,先不说原来母亲就是鬼医的弟子,令她匪夷所思的是兰妃一个帝王的宠妃,为什么会设下这样的陷阱来害她?
重重凝云不得解开,她思忖了会,问道,“既然兰妃与我母亲同一衣钵,她为什么这样做?”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你愿不愿意随倾姨走?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倾城抹去脸上的泪,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直勾勾地看着她,若沈千染拒绝,那她自认,她已经努力了,她欠宁常安的这笔债,已经倾尽她的心力去还了。
水玉和水荷一听到“你腹中的孩子”两人齐齐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千染的小腹,蓦地明白这一阵来,沈千染胃口不开,常常呕吐,及月信不至的原因。
“我跟你走,倾姨,我相信你!”沈千染也没有去详问为什么倾城会扮成李妈隐在她的身边,一听到事关赐儿,眸光里精利毕现,她果断地回应,并吩咐愣在一旁发伫的水玉和水荷,“你们俩个快去拿包袱。”
她坐到案台上,执笔留下书信。待水玉提着一个大包袱进来时,她将信递给水玉,吩咐她悄悄放在兄长的书房中。
沈千染穿上早已备好的裘衣,把自已包得严严实实。
四人从后门出来时,寒风刺骨,沈千染裹紧裘衣,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浸在漫天雪花飞舞的沈宅,眸中闪过无法隐藏的复杂之色,她不知道,这一走,何时才能回来。
“去镖局!”倾城拢紧身上的棉衣,将帽延往下拉,挡住黑夜寒风,解释道,“俗话说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此时能出城门的,除了手上有禁军统领的手谕,还有一种人能出城、进城,就是镖局。”
水玉恍然大悟地拍了拍额际,懊恼道,“多年不走江湖,倒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三年后。
三月芳草萋萋、柳翠溪清。
在东越和西凌的边境有条江叫环燕江,江面宽一千五百多米。江岸两边的人,有不少以就以摆渡为生计。环燕江的西面,西凌境内,有一坐高山叫燕回山,山上一年四季白雪皑皑,山腹中却有一个桃源谷,四季如春,开满桃花。
桃源谷中有一处微微伏起的小矮坡,摆了与当下风景极不相衬的花梨木的方桌,此时桌旁正坐着四个人。
宁天赐见过桃花,却从未见过一望无际的桃花海。此时正是晨曦初透时分,山间缭绕着薄薄雾气,彩蝶翩飞,美仑美涣。
可景色虽美,小家伙脸上却未开颜,他见着大人坐椅子都能够双脚着地四平八稳,一边品果一边看着美景,而他却只能悬在半空,想吃个果子,还要卯足了劲儿想要把脚够到地上,因为个子太小,坐椅又太高了,他要踮着脚尖整个人往前靠才能够得着方桌上的果子。娘亲正托着腮沉迷于眼前的美景,而他的舅公正和太子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没有一点的意思帮忙把那果子挪到他的跟前。
沈千染在他的身侧,没有看到他忧郁的小眼神,但坐在他正对面的南宫邺呢?只要稍一抬眼就能看到他求救的眼神。可是他左手捏着一个精致的小茶盏,好象是来来回回地端详着茶盏边沿的镏金雕花,其实那眼神正盯着他的娘亲发呆,那眼角眉梢尽是润泽之色。
荷姨说,南宫太子对娘不怀好意,果然如是!
尤其是,南宫太子今天也穿了和娘亲一样颜色的衣裳,那身绛紫色的长袍,外罩一层淡淡的薄纱,蒙蒙胧胧地,和娘亲裙裾上的镏边还用了一模一样的面料。
如果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是他的爹,可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