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切,却正是他人所设之瓮?
宁瑞澄心头一阵凉透,暗道:“若是如此,那……那岂非当真如这卓氏所言,是我们姐妹害了父母兄弟?!”
她又想到,“二房也好,真定郡王也罢,早就是占着上风了。尤其如今父母兄弟都被放逐到剑南,罪名还是谋害祖母,这不孝忤逆的罪可不是新帝登基就容易赦免的。毕竟祖母是太子殿下的嫡亲姑母啊!父亲既然已经落到了这样的地步,照理来说,二房和真定郡王确实没有必要再赶尽杀绝……尤其二叔三月里才在孙儿孙女的满月宴上向圣人进言过——我怎么就这么糊涂,看那宁顺忠是老仆,竟是连剑南都不去,就跑到这长安来?”
宁瑞澄越想越懊悔,越想越心惊,又怕害了父母,又怕被二房清算,禁不住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卓昭节冷眼旁观,将她这番变化看在眼里,便淡淡的道:“我虽然和大姐没见过两回,但素来都听十娘说大姐是个精明的人,大姐之前是关心则乱了,如今且静下心来想一想,我说的到底是胡言乱语或危言耸听呢,还是当真如此?我比大姐年幼,论阅历论城府论心思,这长安城里怕是没几个认为我能和大姐比的。大姐你说是不是?”
宁瑞澄此刻已经是心急如焚,也没了端着大房嫡长女的心思,放缓了语气,道:“九弟妹,现下看来,真是我误信了那宁顺忠,冤枉了你们二房!四娘她也是被我勉强拖来的,这事儿究竟是我引起,回头祖母和二叔要怎么罚,我都担了!”
她摆手止住宁瑞婉,恳求道,“只望二叔念着嫡亲骨血的份上,救咱们父母一救!”
惟恐卓昭节拿乔,宁瑞澄哽咽着道,“如今父亲母亲即使回了长安又能怎么样呢?总归不可能再回国公府的!若二叔不喜欢,让父亲母亲在京畿颐养,咱们一辈子也记得二叔的恩惠了!”
卓昭节兜兜转转的把话转到了这儿,却是不端架子了,她和颜悦色的递过了帕子:“大姐这么说话,可就太见外了。我也不瞒大姐,之前圣人收到急报,当即就叫了父亲去告知,消息传到祖母跟前,往日的事情,大姐比我这个进门不到三年的人更清楚。大姐说,祖母能不百味陈杂?因了这个,所以这几日才没心思见九郎,这也是祖母疼大伯父大伯母、并几位堂兄堂嫂,大姐你说是不是?”
宁瑞澄这会根本没心思听这些话,她张了张嘴,然而卓昭节又立刻道,“父亲在回祖母之前,就求了圣人派遣御前侍卫并太医院最擅长驱除瘴疠的太医星夜赶往剑南了。”
她着重强调,“侍卫都是圣人亲自点的,大半父亲都不认识,太医也是圣人选的。”
这就是说去剑南救治宁战合家的人都在圣人手里了?圣人把长公主当半母看待,无论如何也不会在长公主还活着时杀了她的长子的。
卓昭节应该不会撒这样的谎,这件事情回头出去打听一下就晓得真假了。
宁瑞澄深深吐了口气,拉着宁瑞婉一起起身——但卓昭节已经先一步拦住了她们:“大姐和四姐若要谢,但请去谢父亲,我是什么都没做的。”
这时候就该给台阶,趁势把方才的芥蒂除去了,她温柔的一礼,道,“说起来我还要与大姐赔礼,方才,我也是心急了,居然对大姐动了手。实在是不应该,大姐若是还气我,但请随意动手还回来,我决计不敢怨怼的。”
说是这么说,不管是局势还是眼下二房对大房施的恩,宁瑞澄再心高气傲,再不通情理,又怎么可能当真动这个手?她只能苦涩一笑,道:“不能怪你,糊涂的人是我,亏得你……把我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