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蹦蹦跳跳的进了家。
石氏正往后门口张望呢,见她回来道:“快洗手吃饭了,就等你呢。”往她手上一看,问:“这是什么?”
青玉往前一举,道:“祖母自己腌的酸菜,叫我拿来两棵。”
石氏一边接过来一边道:“倒难为你祖母有心了,还知道惦记着你爹。一到冬天,你爹就爱上火牙疼,就爱吃个酸菜败火。”
青玉道:“那是,怎么说我爹也是她的儿子嘛。”
石氏把酸菜拿出来,搁到一个陶罐里,擦了手,问青玉:“你出门的时候碰见谁了没?”
青玉正洗手,小手在温水里嬉戏,一边掬着水,一边天真的道:“碰见我八婶了,还跟她唠了会磕呢。”
石氏有点狐疑:“她看见端着酸菜了没?”
“看见了。”青玉洗完手,踮脚够巾子。石氏看她身量小,跳着脚也不大够的着,忙伸手替她拿下来,问:“没说难听话吧?”
青玉擦净手,朝着石氏歪头一笑,道:“娘,你还真是,那是我祖母的,是我祖母主动给的,您就安生拿着就是了,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
石氏笑道:“倒要你来教训我,虽是这么说,可你八婶那张嘴……”说着不禁摇了摇头,横竖已经拿来了,再退回去也照样落不到好,不定龚氏又说什么怪话呢。
大不了,明天再给老两口拿些别的就是了。
石氏对老两口虽然有意见,心地却是好,从来没有舍不得的时候。这点倒是随了沈四海,不过石氏心热嘴冷,有时候说话未免让人不爱听。
青玉不管那么多,早蹭到老旧的八仙桌前面去了。
青璧挨着她坐着,看她一眼问:“祖父夸将你了?”一脸讥诮的意味。
青玉斜她一眼,道:“我又不是为了夸奖才去的。”小样吧,小小年纪,就知道在一边扇风点火了,她才不上当。
青璧便垂头,轻笑一声道:“那你去做什么?”谁信,这家里,就数她最虚荣了。有点芝麻大点的事都要故意显摆炫耀,好让家里人都夸她。但凡外人谁要是夸她两句,能把她美的一连几天都轻飘飘的。
青玉眼睛一转,道:“我是去给爹端酸菜去了。”
姐俩儿咯咯的笑成一团。
满院子都是粮食,老鼠也开始忙碌起来,天一黑就都跑出来,咯吱咯吱的啮咬个不停。石氏一边叨咕,一边抱怨:“他爹,你去集上淘涣点药来吧,这老鼠昨天咬了一夜……”
沈四海嗯了一声,吃了饭就推开碗忙去了。太阳升起老高了,他这才在石氏的催促下,磨磨蹭蹭的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在石氏千叮咛万嘱咐下出门了。
石氏一迭声的喊:“早点回来。”
嘱咐也是白嘱咐,沈四海往往一去就是一天。
石氏叹口气,回头看见青璧托着腮坐在门槛旁边,便拉她起来:“二妞,别愣着了,跟娘出去打豆子,回头也好给你祖母她们端过去,留着换豆腐、豆片儿吃。”
石氏自己戴了顶灰扑扑的草帽,又给青璧也扣上了一顶稍微小点的草帽。
青璧还小呢,帽子又大,这一罩上,整个脸都埋进去了。青璧咯咯笑着,用小手把帽子推上去,再放下来,玩的不亦乐乎。
石氏扛着叉子,拉着小石滚子就要走,青璧道:“娘,我也要。”
“行,等娘着果然找出了一把,带着青璧出了家。青璧煞有介事的找着叉子,戴着草帽,雄纠纠气昂昂,真像那么回事。
后院有个场,附近几家都在这晾晒谷物,沈四海家的豆子晾了几天了,天又好,风又干,晒的响干稀酥,不用轧,有的豆子都已经爆皮了。
来到晾晒场,石氏叫青璧在一旁站着,她把拴在小石滚子上的绳子放到背上,吱吱吜吜的轧起了豆子。
看起来好玩,轧了几圈,石氏就冒了汉。青璧便跟过来,费力的用小叉子把豆秸翻过来。她年纪太小,那叉子虽不大,可是叉子的手柄却比她整个人还高。
石氏看她干着费劲,却很卖力,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扬起的豆秸里都带着土,青璧不懂技巧,力道也不够,翻起来就重重的落下,倒扬的满脸满身都是尘土。
石氏忙笑着过来,教她做活的技巧。青璧很是乖,也不嫌累,额头都冒汗了,便把帽子拿下来,像石氏平时那样,在眼前忽扇着吹风。
石氏心疼的道:“二妞,你在一边歇着吧,娘自己来就好了。”
孩子不懂事,她着急,可孩子太懂事了,她又不落忍了,这么小,要是累伤了可怎么好呢?
石氏又轧了一遍,用叉子把豆秸再翻一遍。心想再轧几遍,也就差不多了。
沈四富从家里出来,朝这边看一眼,道:“呵,这小家伙,跟个大人似的,行啊,都会帮你娘干活了。”
青璧在大草帽下翻了个白眼。也就是在帽子的遮掩下,她才敢这么放肆。她不大喜欢这个堂叔,倒也不因为他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
石氏便自豪的笑道:“那是,我家两个闺女都不是白给的。”
沈四富嘿嘿笑了两声,道:“那嫂子就把闺女当儿子使吧。”石氏虽然自己不在意,可是最懒的和村子里这些人计较,总仿佛生了丫头,就是多么不堪的事一样。
石氏便转了话题问:“好儿不嫌多,好女也一样,我倒不信我这闺女就不如旁人家的儿子?你今儿这是闲了?”
沈四富道:“我正打算去量豆子呢。对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