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不曾听青玉讲什么道理,先气的笑起来,道:“真真跟你爹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连这讲道理都一模一样,动不动就给我上一课,给我讲大道理。”
做娘的,动不动就被闺女教训,换谁谁也受不了。
青玉不禁娇嗔:“娘你别打岔,对的就听,错的你就当我童言无忌不就成了?”
“行行行,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石氏笑起来。跟沈四海在一起惯了,说话也动辄就是成语,习语。
青玉笑道:“咱这叫做买卖赚吆喝,你今天吃点小亏,可是名声扬出去了,到时候回头客不就多了嘛。来买咱们菜的人多,去买别家菜的就少,无形之中不就卖的多了?”
理虽是这个理,石氏还是心疼:“咱家不过是卖应季的菜,又不比市面上的菜摊菜铺,他们可都是趸来的,有成本在里边,一年四季,几乎风雨无阻。咱们今儿来了,明或许忙了就不来了……”
说也奇怪,青玉的脾气那是有名的好,在村里也好,在村外也罢,跟谁都是不笑不说话,又通情又达理,那是人见人夸。
只有对着石氏,娘俩个三句话不到,一准吵起来。
听着石氏又是抱怨消极之词,青玉便道:“娘你别光看眼前这点利益好不好,得往长远了看。你这会儿觉得你是损失了,可是你就没想将来能赚回来的更多呢?”
石氏虽不敢再抱怨,想了想还是说:“将来,将来,你就跟你爹一样,最惯于画饼充饥,望梅止渴。”
回到家,沈四海已经吃完了饭,剩下的在锅里热着,青璧早就去私塾了。
青玉自打过了年,就没再去。一来是女孩子年纪大了,私塾里小的不算,大的男孩子都有十六七岁的,再在一起,终是不大好,因此朱燕一提出说不去了,青玉也就没再去。
况且家里家外,也着实需要个帮手。青玉虽然不爱干,但也不是不会干,多个她,总是好过前些年。
娘俩个洗手吃饭,石氏一边同沈四海唠叨今天卖菜如何如何。
青玉倦了,推开饭碗道:“娘,我今天跑了一天,又累又热,我先去躺会儿。”
青玉这点好,只要是累了,躺下就能着。
石氏收拾完碗筷,进来悄悄看了一眼,见她还在睡,也就没打扰,跟沈四海出门去了地里拔草,将门虚掩上。
一路上就同沈四海商量:“姑娘大了,虽说能帮上忙,可是地里的活毕竟太辛苦了,她一个女孩子家,我觉得没必要,你说呢?”
沈四海嗯嗯的,问:“不在家,她能去做什么?”
要说起这个,石氏也叹气。一是她太忙,真心疏于管教青玉和青璧。再则她本身针织女红就不是强项,因此并没能教出两个女儿一手好针线来。现在就是想让青玉出去找点活计,都没有余地。
石氏在心里掂量来掂量去,终是商量的说出了口:“我今儿瞧着,青玉做买卖倒还有一手,不如给她在城里盘个铺子得了,你说呢?横竖家里的菜啊,水果啊,一些土特产也是要卖的,再让她卖些小点心什么的……她会说话,嘴又甜,来来往往,人们都要多看她两眼,因此买东西的也就比别家多些……一来不累,二来也能帮着贴补家用。”
沈四海只习惯性的说了句:“再说。”
石氏有点急:“行倒是不行,就一句话的事,你又再说,再说,究竟再到什么时候才说?”
沈四海被抢白的下不来台,只好解释:“这事没那么容易,说是盘个铺子,钱从哪儿来?再说她终究是个小姑娘家,你就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
石氏是急脾气,凡事都要说开了,不管成不成,先商量了再说。可沈四海是个慢性子,又是个谨慎的人,凡事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他是不会下定论的。
下了定论,这两人还不一样。石氏往往考虑负因消极因素多,一想到可能会出现的困难,往往就打了退堂鼓。倒也不是真的打,只是口头未免反复。心里忐忑,面上,语言上就会带出来,常有反复无常的嫌疑。
沈四海则又不一样,只要他思来想去,完全可行,一旦拿定了主意,他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非要一干到底,弄出点名堂来不可。
像这些年,几乎沈家所有的地都被他种上了树。开始满村的人都笑话:“沈大哥,都说爷爷栽树,孙子乘凉,您这栽的都是树,又没个儿子孙子的,给谁留着呢?”
可随便他们取笑,说怪话,任凭石氏气的跟他吵,沈四海也没退缩过,一头是跟石氏无言的对抗,把她的急怒斥骂当成了耳旁风。惹的石氏急了,罢工不做了,他又软磨硬泡,非拉着她下地不可。另一头则是一会儿都没闲着,如今三四年过去,种下的树苗子都长成了大树,甚至已经开花结果了。
所以他一说话,就堵的石氏开不了口。
石氏琢磨了半天,才道:“是得再想,可你得当成个事,不能敷衍了事。总之得给青玉找个事做,你没瞧着朱实宽家的把朱燕送到镇里去给人帮工,三天两头上咱家来炫耀?话里话外都说咱家青玉在私塾里学的再好也没用,都不如她家朱燕如今赚的多……”
朱燕于学习上也还算佼佼者,只是终究有青玉一鸣惊人在前,村子里的人竟只知青玉,不知朱燕。
朱实宽是个善于和人结交的,这些年四处给人做饭帮工,也认识了许多朋友,一等朱燕回了家,他就托人靠友,替朱燕找了个活计,倒是继承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