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恐慌,害怕,可越是恐慌越是害怕,越是不敢轻易的就把肩上的担子甩下去。她无形之中就偏要把肩背往高了挺挺,生怕后背稍微一松懈,整个人就会被困难压的伏地,再也起不来。
青玉猛的回过神来:“娘,我去找找青璧。”
石氏点头不迭,一提青璧,就又不受控制的流眼泪。青玉道:“娘,您别光顾着哭啊,要是真的……青璧真的走了,您哭也是哭不回来的。”
“不许胡说,青璧不会走的。”石氏色厉内荏,嗔怪的骂了一句。
青玉叹口气,道:“您就自欺欺人吧。”她倒是想把青璧临走前嘱咐自己的话跟石氏学一遍,可一想石氏现在这个模样,听了也只会哭,顺带着迁怒自己为什么不多警醒些,提前拦住青璧。
这话,还是留着跟爹说吧。
青玉略加收拾,就出了门。这两年,她被石氏拘的,当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她也就听石氏的,收了从前玩闹的心思,再者朱燕出去做工,轻易也不回来,她也没处跟人说话去,因此这几年老实的很。
可这会儿,青玉却越加明白,女人整天把自己闷在家里,是做不得大事的。别人家她不知道,她也不管,可她家没有男子汉,有丁点事,都得她出面。
她要是再畏畏缩缩,可就更让人看了笑话了。
因此青玉把从前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戏头拿出来,完全无视村里人的异样眼光,大大方方的道:“出去走走。”
私塾里一片朗朗的读书声,青玉就放慢了脚步。她也有两年没来这儿了,物是人非,这里留下的大都是她不认识的孩子。
她怕打扰了陈先生,也就先在小园子里逛逛,走走,顺便平复一下心情。
晓陆和陈先生一直把青璧送到通往城里的大道上,这才停住步子。青璧一身短小打扮,连头发都是束着的,怎么看怎么是个清俊的小男孩儿。
青璧道:“先生留步,青璧已经处处让先生为难了,实在不敢让先生再送。”
陈先生风骨依然,眼神里是微微的笑意,还带有一点点的遗憾:“人各有志,你能出去闯闯,未必是坏事。只是,出门在外,要多交朋友。这交朋友也是有学问的,既不能làn_jiāo,也不能不交,你就是性子太傲太内向了些,只怕难免要吃亏。”
青璧点头:“弟子受教。”
晓陆也插言道:“你只管去吧,回头我去同伯父、伯母解释,你别担心,有什么事,我帮着他们照管。”
青璧咬了咬唇,也只是轻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沈家不是说地多活累,钱少人懦那么简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那么就要有勇气承受。爹和娘的这一辈子,从最开始的性格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生活是迭荡起伏,纷争波折不断的。
那是他们要面对的,要解决的,不是谁能插手就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的。
她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就没法顾及的太多。她根本不知道这一去,前面的路上等着她的是什么。她若负担太多,终究是要折戟沉沙。
可那不是她想要的。她纵然悲观,却从来没真的把这条路当成最后的唯一的退路。
青璧扬起脸,沉静的没有一点忐忑,也没有一点喜悦,更看不到一点惶恐。她朝着陈先生和晓陆拱手作别,说了声“谢谢”,便迈开步,义无返顾的一往直前。
而此时,青玉还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看着已经初融,却依然冰冻着的湖面发呆。她恍惚听见谁在叫她,不由的回头去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