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实宽迈着方步踱进沈家小院,正看见石氏在猪圈旁边喂猪。他含笑打着招呼:“哟,嫂子,你们家这是要做啥呀?这么一堆木头,难道是要当劈材烧?”
劈材都是烂木头,哪有这些段木整齐划一,甚至连长短都差不了多少。
石氏见是他,放下勺,掸了掸围裙上的渣渣水水,道:“咳,这哪是劈材啊,我们家有的是树枝子、树叶子,这一冬的柴禾都烧不了,连那玉米秸杆都白白的扔在地里了,你大哥更绝,索性一把火烧了,说是来年当肥使。”
朱实宽不掩羡慕的道:“是呢,我也是这么说。你们家最不缺的就是柴禾,不像我们家,那高氏就是个懒殃子,没一点柴禾,她也不说去篓一筐回来。”
他是真羡慕。说着话,眼睛四下乱瞟。
石氏笑道:“不过是几筐树叶子罢了,你要是不嫌,就自己装几筐回去,地里还有的是呢,只要你愿意,不然也是白烂在了地里。”
“真的?嫂子说话算数?那我可真装了。”朱实宽喜出望外。别说是家里现成的树叶子,就是地里的,那也不用怎么篓,好歹就能装上好几筐,做个饭熬个粥,足够了。
石氏暗道:小家子气,还当谁都和你一样,这么点子小便宜,占了就这么高兴?面上不好带出来,只得一笑道:“这话说的,不过几筐树叶子,我还能舍不得?”
说着话,石氏要进屋。便不甚热络的招呼着朱实宽:“进来坐?”
朱实宽也就不客气,随着石氏进了堂屋。自己找了个小板凳坐了。石氏照旧收拾锅碗瓢盆,同他敷衍着说话。
朱实宽万变不离其踪,开口就是:“怎么没见你们家青玉?我瞧着青玉最近可真是出息了。不像我们家燕儿,也就是勉强赚钱月钱贴补家用。这眼瞅着又要出门子了,事可真多。我这愁的头发都要白了……”
石氏听着就脑仁疼。他就不能换个炫耀的方式吗?要是别的,她听听也就算了,可一提到朱燕,她就觉得刺心,这朱实宽就是故意的拿青玉的婚事来刺激自己。
石氏只得接话道:“日子定下来了?燕儿什么时候成亲?”
朱实宽自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那话就开了口子的山洪,再也停不下来:“定了。年前就定亲,等到明年开春就给她俩办。要说准备一早就开始准备,可是置办的东西越来越多,总是嫌少……”
石氏忍下他的炫耀,虚心的问他都替朱燕准备了什么。要了多少财礼,都有什么讲究之类。
朱实宽自是夸夸其辞,说的锦上添华,十分热闹。
等到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朱实宽也就收了话头,四下望望,问石氏:“我说嫂子,你们家青璧可有些日子没见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石氏心就咯噔一下。定睛看了一眼朱实宽,见他细眯着眼笑模笑样的,看不出一点嘲弄的意味来,才稍稍放下心,叹了一口气道:“这一去大老远,一去一回。多耽误功夫?要是成天惦记着家,还怎么静心读书。”
朱实宽讪笑着道:“也就是你和我大哥有远见,一个女孩子家家,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就是男孩子,也未必都能考中状元、榜眼……”
石氏紧抿了一下唇,道:“倒不为的是考什么状元,孩子喜欢,就随她吧,好歹她还小呢。”
“她现在小,那以后怎么办?这转眼也就十二三岁,虽说不到嫁人的年纪,可也到了该提亲的时候了,总得早点备下……对了,还有你家青玉,可有人给提亲了没?不然我替你打听打听?我可认识好几家家境富裕,小伙子人头也不错的……这知根知底,先打听着,省得到时候抓瞎。”
他竟有这样的善心、热心、好心?石氏是一点都不信的。尤其是他刚才问到青璧,虽然面上装的矜持,一点破绽都没露,可眼神里的光芒一现,倒是内里大有文章。
而且,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会来,虽说农闲,可他也应该知道自己不闲,一定是有事。
尤其提到青玉的亲事,石氏可不想交到他这样的人手里,便浅笑道:“还是大兄弟想的周到,不过青玉年纪还小呢,这么早就四下里打听,倒让那起子好事者说起闲话来,好像我们青玉有多挑剔一样,还是等年纪再大点吧。左右都是个缘……”
朱实宽也不过是说说,听石氏婉拒,便道:“是,嫂子说的是,这夫妻之间,可不就是个缘份嘛,你们家青玉生的漂亮,人又聪明,肯定能找个好人家。听说她和我大哥打算种香菇呢?这乡里乡亲的,要是将来有什么活儿,嫂子可一定跟我大哥提点一声,我很愿意帮这个忙的,我不在家,还有强子呢,是吧?”
这事还没成呢,打秋风的就上门了。石氏虽然不悦,却也难免有点得意。从前都瞧不起自己这一家,如今总算是令村里人都高看一眼。
因此石氏道:“这话说的,有点好处,不便宜自家兄弟,还能便宜谁去?我都记着呢,也蒙大兄弟你惦记着。”
朱实宽立刻露出了笑脸,道:“都是一个村子里的,说这话就见外了。我还得去做豆片呢,就不叨扰嫂子了。”
石氏就放下手里的东西,送他出去。
才出门,就看见朱大娘走过来。朱实宽笑着让石氏:“嫂子回去吧,别送了,我回头就去收几筐叶子。”转头看了一眼朱大娘,笑眯眯的问:“朱嫂子,这是从哪来啊?”
朱大娘本是朝着石氏来的,一见朱实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