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真及时,染到了他的白色中衣上,大朵地晕开,像朵艳极的海棠,据说男人沾到了这个,会倒霉的!她侧过身,不去看他。
他匆匆地梳洗完毕,带着他那群穿得叮里咣铛的奴才们去上早朝。
松软的龙
榻,榻上金帐晃得她眼睛生痛。
“姑娘,热汤备好了,姑娘可以沐浴了。”宫婢挽起了龙帐,轻声说道。
“姐姐,可以帮我请皇贵妃过来么?”云雪裳坐起来,期盼地问道。
那宫婢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可是皇上有旨,无诏,不许嫔妃进天龙宫的。”
云雪裳沮丧地看着那容颜秀丽的宫婢,这天龙宫中宫婢上百,为何他就不去折磨别人?她云雪裳果真命背如此,要活生生被狐狸压?
泡了好一会儿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小屋寂静,小饺子不知道去哪里厮混了,她还不如一只猫!从那小花盆里取出沈璃尘递进来的丝娟,看着上面那行字,眼睛渐又模糊起来。
坚持……
她除了坚持,还能如何?
可是,很多时候,坚持是一件残忍的事情,让你不得不承受锥心剜骨的痛。
用火折子烧了那丝绢,焦味儿在空中散开,沈璃尘,你的好,于我来说毕竟是梦!
她静了会儿,铺开了宣纸,开始画起了画儿。一滴墨落在那略略泛白的宣纸上面,缓缓晕开,她的眉眼间全是亮光,纸上,那刀削面本尊渐渐显出身形来。
沈璃尘是梦。
刀削面本尊,那个大侠便是离她最近的、活生生的希望。
安狐狸?不过是个让她唾弃让她恨的禽
兽!
她的愿望是,得了安狐狸那匹极品的、又毫无血性的汗血宝马,一路狂奔,到了刀削面本尊的面前,脆生生地喊他一句:“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而且,刀削面本尊也那样唾弃着安狐狸!真好!
一片原野,郁郁葱葱,一骑宝马穿行其间,一个刀削面本尊青丝飞扬……她的画儿果真是好的!她对画感概了一会儿,把刀削面本尊的模样在眼中刻了又刻,这才恋恋不舍地打燃了火折子,点着了那纸张,看着它变成了灰蝴蝶的翅膀,片片飞散开来。
“哎哟喂,姑奶奶,小祖宗,你没事又在屋里乱烧什么?天龙宫属水,忌火!又想惹皇上生气么?”
顺儿一定长着狗鼻子!再说了,既然忌火,安阳煜冬天里为啥要点了几堆火放在屋子里?无事找事,典型公
报私
仇!
云雪裳气恼地看向了窗外,顺儿正瞪圆了他的月饼眼睛看着她。
“云丞相来了,皇上格外开恩,云姑娘去见一面吧。”
顺儿挤了挤鼻子,阴阳怪气地丢了一句进来。
什么叫去见一面,说得她好像立刻就要去死一样!不过,她真想见见她那没良心负心汉的老爹云楠溪!
她立即丢开了笔,快步往外走去。
云楠溪一身藏青色的一品大员的朝服,负着双手,站在一棵槐树下,仰头看着那茂密的枝叶,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是那副风*流模样。
“爹。”
她从鼻中挤出一个字来。
“嗯。”
云楠溪也从鼻中挤出一个字来。
“什么事?”
云雪裳皱了皱眉,轻声问道。
“雪裳,皇上有多少日没去皇贵妃娘娘那里了?你既在皇上身边,也多为皇贵妃娘娘想着点,不要一味自私,不顾家人,皇贵妃娘娘受了宠
爱,你便是做奴才,也会高人一等。”
云楠溪也皱了皱眉,低声说道。
高人一等的奴才,难道不是奴才?想当日她为瑾妃时,他还跪在自己面前呢,今天又摆出这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了,还有,什么叫她一味自私?若不是因为他,她何苦进宫受这磨难?
她直视着云楠溪的眼睛,低声问道:
“皇上想宠谁,不是我自不自私我能作主的,何况我现在就是个奴才。再有,女儿敢问爹爹,娘失踪这么久,爹可有寻找?究竟是女儿自私,还是爹自私,只想着自己快活,升官发财?”
“放肆!目无尊长,难怪惹得皇上动怒,贬你为奴!”
云楠溪沉下了脸色来,扬手便想往她脸上打来。
远远的,顺儿用力地咳嗽了一声,云楠溪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半天才无力地垂了下来。
“你好自为之。”他沉声说完,转身便往回走去。
“云楠溪!”云雪裳眼眶渐渐泛了红,大步上前拦住了他,提高了些声音问道:“你究竟是不是我爹?若不是,自可明说,你我便不用再往来!”
“你回宫去吧。”
云楠溪的身子一震,藏于袖中的拳紧握了一下,又缓缓松开,淡淡地说完,便面无表情地绕过了她,快步往前走去。
云雪裳深吸了一口气,把那泪珠儿吞回肚里,有甚好哭的,随他去,反正这个爹有没有无所谓,他宁可关心他那皇贵妃的侄女,也不肯对自己有一字半语的安慰。
回头看了一眼顺儿,那厮正仰头望天,装成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
臭顺儿!
她骂了一句,扭头往一边的林子里走去。
难得的,顺儿没跟上来。她漫无目的地走着,那小道两侧密密地探出了葱葱青草,阳光落在青草叶儿上面,折射出一线又一线的耀眼夺目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停了下来,有些茫然地看向了前面,这是哪里?
一段隐藏在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