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马是大事,她甚至不敢在镇上吃饭,随便买了点干粮,匆匆就绕进了青石山。
那日山洪急流,想必安阳煜应该是被冲出了老远的,她进山,只是想去那日出事的地方瞧瞧,能不能找到射杀安阳煜的凶手的蛛丝蚂迹。
云楠溪临死前对沈璃尘说过,他的人没有射到安阳煜。
沈璃尘也否认,是他让人射杀了安阳煜,他不会撒谎,他若想杀安阳煜,大可以让紫衣军直接下手,反正云雪裳知道他和安阳煜都是想杀死对方的,他也不会为了云雪裳的喜欢而对别人手软。
晴了好些日子,山路好走多了。她穿了一身乡间男子常穿的青布衣裤,袖子和裤角生生割短了一截,脸上抹了乌黑的锅灰,单独上山,还是越丑越好!这年头,便是扮了男子,也不甚安全,君不见有断袖之癖好的好
色之男大把存活吗?
这世间,总是不公平的,男人可以爱女人爱男人,娶上一大堆老婆,女人却被一尺白布缚了小脚,养大了往夫家一送,一辈子便完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最初,云楠溪恨不能她没人要,所以都懒得管她,云夫人怕她疼,也不给她缠小脚,所以她一惯上山爬树满大街疯癫的,倒比菲霜她们快活得多。
拐进了林中,这才发现小路被灌木丛封住了,她只好爬下来,一手牵着马,一手,用菜刀砍开拦在面前的灌木丛,自然这菜刀也是“借”来的。小饺子是不肯走路的,只管在马上那布袋里蹲着,露了小脑袋出来,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有风吹草动,立马缩回口袋里!这娇生惯养的货,她瞅了一眼小饺子,想不到自己到了现在,还是得和这胳膊肘子往外拐的小家伙为伍!
轻叹,然后舒展了秀眉,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
往前,总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树丛悉愁索索响了一阵,她连忙爬上了马儿,竖起了菜刀来看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青天白日的,光线如此之好,野兽也会出来觅食的,看到她这般细皮嫩肉的还不出来饱餐一顿?
声音渐渐没了,也没见着有小兽钻出来,她拍了拍胸口,从口袋里掏出干粮和水囊来,一面吃,一面策马慢慢前行。
很久之前,她也幻想过隐居山野的日子,后来一想,如此清苦,远不如西城那般风光,她还是喜欢有声有色,有血有肉的日子的,所以便在西城坚持了下去,小人物的生活,也挺有滋味。
此时,山林清静,除了偶尔依然会有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进耳中,让她无谓地紧张片刻之外,再无声响,就连鸟儿,也不见一只……
对啊,奇怪了,自她进入这片山林之后,为何不见鸟儿,刚上山那会儿,可是鸟儿啾鸣,热闹得很啊!
她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儿,几把将手里的干粮塞进了嘴里,握紧了菜刀,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若是强盗……她可以入伙!
若是野兽……这马儿跑不跑得过?还是把马儿给野兽吃,自己跑掉?
马儿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突然摇头晃脑嘶鸣了起来,然后高高一扬前蹄,将她从身上掀了下来,此举太突然,马儿又太猛,她被甩了下来,只听得小饺子惊恐的叫了几声,也从那袋子里跌落出来,和她一起,往那山坡下滚去。
痛!
腿本身就未痊愈,又磕到了木桩,痛得冷汗直流。
便是她前世做了再多错事,这辈子也受到惩罚了,千万莫让她再受这些罪了,要么干脆让她痛快死掉得了,又摔又断的,算哪门子的事?
揉着胳膊坐起来,往那山坡上一看,顿时汗毛倒竖,冷汗渗渗!
那肥硕的马儿已经往林中钻了,一只黄斑大虎正慢悠悠地走出林子,铜铃大的眼睛四处瞟了瞟,便看向了山坡之下。
妈呀,这家伙不知道眼神好不好,那么大的马儿不吃,我这么瘦,你看我干吗?难不成你喜欢吃排骨?
云雪裳心里惨叫起来,安狐狸,我可不想只剩一只胳膊腿儿去见你,我想四肢健全,漂漂亮亮地去见你,免得你身边的狐狸精太多,我争不过。
她一手拎住了吓
得发软、连跑也不会的小饺子就往后慢慢爬去。
嗷……
山坡上,威风地一声吼!
她脑中一片空白,窜起来就往前冲去。
对于一个腿上有伤的女子来说,她的速度是奇迹。
危机的力量是强大的,她想活命,死于畜牲之口太不值得。
她跑着,一手小饺子,一手……菜刀。
脚下,突然一空,人直直往下坠去!她掉进陷阱里了!山中多是这种陷阱,运气差的,会掉到那种满插了尖锐竹尖的坑中去。
她爬起来,仰头看着那高高的洞口,欲哭无泪。
她连喊救命的想法都没有!一路行来,连鬼影也没见一只,叫给谁听?陡费了力气,浪费了口水!而且,要让她喊得出才行呀!
小饺子摔得七荤八素的,好半天才喵地叫出了第一声,云雪裳退了一步,抱紧了小饺子,靠着墙坐下来。
从赤月出来,这是第三天,她才逍遥了三天,便又陷深山。
安狐狸,你都不保佑我!
她恨恨地,举起菜刀,在地上剁了一下,扑嗖嗖的,四壁都落起了泥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