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了拱门才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沈璃尘已经转过了身,单手负在身后,一手用绢帕掩了唇正在咳嗽,是强忍着,没发出声的咳嗽,云雪裳心里一酸,只觉得有些难过起来,再有权势的人,再强悍的人,也会有得不到的东西呢。
正偷看着,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暗处走出来,定睛,正是一直守护在他身边的铁轶,他走过去,一手扶住了沈璃尘,看着绢帕中那隐隐的血色,不由得大胆责备了起来:
“皇上,崔梦回来,是志在必得,这女子,连皇上这么多年来都寻她不到,其能耐也是不小,娘娘虽聪慧,却不会害人,崔梦心狠,若伤到了她,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沈璃尘摇摇头,把绢帕塞入袖中,低声说道:“是她自己选的路,让她自己走,若真伤到了,也要自己承担。”
云雪裳怔了一下,志在必得?崔梦看模样并不是利害之人,安阳煜也未纳她进宫,她真会对自己耍手段吗藩?
“可是皇上,你的这身子怎么办?你能拖上多久?我去说,说你才是她天命之人,如今你见她一面也是难上难了,今儿再不说,哪里还有这样的好时机?”
铁轶急了,沈璃尘就是这个性子,对方不愿意,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说一个强迫之字,太骄傲的人,在感情上,也不会轻易低头留。
说完,铁轶果真拔腿就往这边走,沈璃尘转身,一声断喝:“站住,多事。”
铁轶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去,闷闷地说道:“皇上的心,我们都看得到,皇后为何就不能多掂量一回,她要一双人,皇上便为她后宫空置,安阳帝却还是后宫三千人,又有崔梦回朝,真不懂她在想什么。”
“我也不懂我在想什么。”云雪裳转过了身,闷闷不乐地往前走去。
“他的话你也信。”听她的脚步声远了,沈璃尘才淡淡地说道。说完,又是一阵咳嗽,不想动情,这情字又不是别的,不是可以一刀就能斩得利利索索,何况,自始至终,他都未想斩断过这情字。
铁轶连忙爬起来,给他轻垂了半天背,才叹气说道:“皇上,臣等都不会受皇上这样的罪……”
普天下,只有铁轶知道他在受罪吧?他伸指,抹去了唇角上的一丝殷红,眼眸微眯,看向了远方的天空。
可是,他沈璃尘不会死,一日未和云雪裳在一起,他都不甘心去死,人的愿望,总要实现一个的,不是么?
云雪裳一口气绕出了老远,却发现不知道绕到了何处,她左右看了看,四面都是朱红的墙,高耸入云天。
这园子够大的,胡归是京城屈指可数的大富商,所造的园子远超出官家制定的标准,可是他有钱,有钱能使磨推鬼,当官的便睁只眼闭只眼,还以来此一游为荣。
除了大,这园子还静,静得让人想尖叫。
沈璃尘是天命之人?那安阳煜又算什么?她下意识地抬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她不笨,那日已经向青梅打听了个透彻,自己手臂上的守宫砂与平常女子不同,是由牧依大巫师依着神令,采她未来夫君之血点上去的,他出现,守宫砂才消失,他不在,守宫砂便重现。
躲于暗处,轻轻地褪去半边袖,手臂上,那朱红,果真在淡淡隐去。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慌忙整理好了衣衫,拔腿就往前面走去。
老天真是爱和她过不去,事事和她唱反调!她用了拍了拍脑门,让自己镇定下来。
“五万金。”
戏谑的声音传下来,她仰头,那铁公鸡正坐于高高的琉璃屋顶之上,你大爷的,这不是偷看她吗?刚才他有没有看到自己脱
衣裳?她脸上涨红,叉腰便骂:“铁公鸡,你就不能像个正常人吗?你大白天爬那上面去干吗?”
“上来,给你看好看的。”轶江月手一甩,一根细细的锁链飞下,卷起了她的腰,把她拉上了屋顶。
接近天空的地方,总是能呼吸到极新鲜的空气。她小心地坐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前院,安阳煜正不耐烦地在那里来回踱着步子,燕歌儿正坐在一边,媚眼儿不停地往他身上丢去。
“这有甚好看?”云雪裳白了轶江月一眼,这人,就爱故弄玄虚。
轶江月又看向了另一方,那是沈璃尘所在的地方,她看着那紫衣人静立于白色芍药之中。
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给她两种截然不同的爱,最初时,她抗拒安阳煜那扑头盖脑的无理霸占,偏爱沈璃尘那可以湮没她心脏的温柔,可是日子久了,却又习惯于那霸道,而不敢和那太过优雅的男人亲近。
感情变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完成的。
“你喜欢哪一个?”轶江月贴过身来,一手却揽住了她的腰,往她的耳边吹着温热的气息。
“喂,你干什么?”云雪裳恼了,一手抓开他的手,气呼呼地站起来就想往下跳。
“跳啊!”轶江月往后一仰,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摔死正好,我可以带了我的小
安阳去天南地北地逍遥。”
云雪裳的脚在空中划了划,又退了回来,坐回了原处,瞪着他问道:“刀削面铁公鸡,你到底搞什么鬼?你为什么把他们两个人都弄过来?”
“你说,你喜欢哪一个?”轶江月两只脚分别指向了安阳煜和沈璃尘站立的地方,斜着眼睛看向了她。
“你管我呢。”云雪裳扭过头,举起了手就朝安阳煜站的地方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