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伯父,求求你救救我爷爷,我爷爷天刚刚亮的时候喝了碗粥,这会儿就一直没醒来,我唤了好多声,爷爷都没有应我。伯父,怎么办,我爷爷是不是被我克死了?是不是我不好,他们都说我早晚要克死我爷爷的……是我害了我爷爷,我怎么能那么没心,怎么能害死我爷爷呢,我没有害我爷爷,我只是天天照顾爷爷,熬药烧粥,其他时候我都不敢碰爷爷,怕克死他了。我不想的……”
晓晨哭着说着,看着唐大海直心疼,只是他想到了自个儿,不知怎的,就是想起了自个儿的小时候。唐大海抱过晓晨,粗糙地大手,有些不熟练地擦着晓晨的脸儿,有些凉凉的。
唐大海想着记忆中的吕氏是怎么哄小竹子的。“乖啊,晓晨,咱先不哭,看看爷爷怎么样了要紧。”
“对,对,伯父,你帮我瞧瞧我爷爷怎么样了……”晓晨离开唐大海的怀抱,拉着唐大海走到木板前,让他赶紧看看。
唐大海用手贴了贴老邱头的额头,热得烫手。“咱得赶紧往镇上送呢,你爷爷年纪大了,烧得那么厉害,不赶紧送去就危险了。”
晓晨搓着打满补丁的衣角,有些羞涩。“伯父,但是我家已经没银子了,我都将稻子都卖了给爷爷买药了,只是仍然不见好……现在已经没有银子了……只有一亩水田了……”
“你爷爷还是得去镇上瞧瞧,就怕晚了来不及了……”唐大海有些担心。他爷爷要是就这么没了,晓晨这孩子怕是这辈子都觉得自己克死了唯一的爷爷了。
唐大海示意让晓晨将他爷爷的袄子去拿来,赶紧地穿起来,去镇上。
晓晨手上拿了件袄子,打满坑坑洼洼的补丁,看着唐大海盯着他手里的袄子。“爷爷眼睛不好,都是我自己缝的……缝的不好……”
唐大海接过袄子,用手捏了捏,穿得都硬了。里面的棉絮都结块了,怕是不会暖了,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唐大海脱下身上的袄子,扶起老邱头,替他穿上自己的冬袄子。“伯父,你的脱给了爷爷。那你就要冻着了……”
穿戴齐整,唐大海背起老邱头。“晓晨,你知道去小河村怎么走吗?晚点儿,咱到岔路口,你去小河口找到我家,去我家报个信儿。让文佑跟你一道儿,到镇子的药铺里来找我。就上次文佑说过的那家,西市的,文佑晓得的。”唐大海大步走着,晓晨连走代跑地跟在身后。
“伯父,你放心,我认得的,到村子了。我会找人打听的。你放心!”
两人在岔路口分了手,晓晨迎着北风。呼呼地跑起来,北风吹在身上,冻得瑟瑟发抖,只有跑起来,才不觉得冷。
晓晨觉得自个儿真的跑不动了,才停下来,问了好些人,都只说往下走,走到底,快到山脚下,便是了。
“有人在吗?文佑在吗……”文佑听着有人好像在喊自个儿,出了屋子来瞧瞧。
文佑看着邱晓晨站在院子里,正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这么冷的天儿,还出了满头的汗儿。文佑看着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了?文佑连忙去开门,“娘,你快出来……”
吕氏出了门,看着满头是汗的晓晨,正倚着院门喘着粗气。“这是怎么了?快点儿进屋子来。”说着上前去搀扶着晓晨进了屋子。
碰到晓晨的袄子的袖子,薄薄地那么一层,有些湿哒哒的。“晓晨啊,这是怎么了,我让文佑爹去你们村子找你和你爷爷去了,咋就你一个人来了,还跑成这样?”
“春兰,将文佑的衣裳拿一套出来,瞧着身量差不多,这会儿冻着了可了不得了。”说着,伸手去脱晓晨的衣裳。晓晨有些拘谨,有些害羞,但是没有拒绝吕氏的好意,僵着身子,由着吕氏脱了他的衣裳。
“娘,晓晨哥这是害羞了呢,你给他脱衣裳,他脸红了。哈哈哈……”夏竹的笑声,引得晓晨的脸儿更红了,黑里透红。其实,夏竹只是随便说说,她还真没看到晓晨的黑脸,哪儿红了。
吕氏将春兰拿来的衣服给晓晨穿上。“姨,我自个儿来就好了,我会穿的。只是这衣服都还新的,要不整件旧的给我穿就好了,我洗干净了就还回来的。”
吕氏不说话,只是让他伸手,半晌没回应,吕氏就拉着晓晨的胳膊,动手穿起来了。“文佑爹呢,怎么没跟你一道回来呢?”
“姨,伯父背着我爷爷去镇上了,去医馆给爷爷看病去了,说是怕晚了就来不及了……姨,你别怪伯父,好不好?你们都是好人,你们救救我爷爷好不好?我就只有一个爷爷了,没有爷爷我不知道能去哪儿,村子里的人都说我克死爹娘,还要克死我爷爷,我都没敢碰爷爷,我怕我一不小心克死了我爷爷,我怎么会克我爷爷呢?
是不是我把爷爷背出了屋子,碰了爷爷,所以爷爷才快要不行了的?我不想这样的,只是我不能看着屋子塌了,不去背爷爷出来……”邱晓晨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低低地哭声,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方氏摸着晓晨的头,“你这傻孩子,别人说的瞎话咋能信呢,你说我这样碰了你,你还能克死我不成,还有你姨,替你传衣裳了,也会被你克死,没的瞎说的!”
晓晨抬起头,一脸期盼地看着吕氏。吕氏冲着他点点头,“是呢,那是别人瞎说的,人家存了坏心眼呢。我家文佑还买了你的豆子呢,咱这一家子不是都过的很好吗?咱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跟你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