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来的亲随?”陆容城问。
玄衣如实作答:“是沈府的,跟了我几年了。”皱了皱眉,“国舅怀疑他……”
“杀了他。”陆容城打断他的话直接道:“我给你的信笺可还在?”
“在。”玄衣取出递给他。
陆容城不接,而是将那青玉令牌也递给玄衣,道:“带着它们去丰都城找陆青云,这次你一人前去。”
“您的外亲陆青云?”玄衣惊诧。
陆容城点头,又取来笔墨写下另外一道指令,盖上私印,“若是这次青云也遭遇不测,你就将这封信交给他的副将。”
玄衣接过信笺,有些犹豫,“国舅……我一人怕是没有能力,不如国舅另选其他能人?”
陆容城望着他,他长的像他的母亲,阴柔妩媚,娇气又柔弱,在他面前害怕的掉眼泪,和小时候那个娇怯怯的小娃娃没有两样,他在皇陵如此之久,半分都没有遗传到他的舅父。
“你不用怕,到了那里青云自会护着你。”陆容城道:“若是此次顺利回京,我会提议立你为储君。”
玄衣的眼睛亮了亮,惊喜难当的望着陆容城,“国舅……国舅说的可是当真?您,您不赶我离开京都了?”
陆容城望着他紧紧抓着自己衣袍的手指,点头道:“你终归是阿九唯一的弟弟。”
玄衣激动万分的叩头谢恩。
沈青在一旁看着他们聊完,才上前,凑了一眼他的伤口道:“你下手可够狠的啊,这血流的,你不晕?”
陆容城勉强晃了晃脑袋,“有安神散,流不流血都一样。”
沈青手脚麻利的给他止了血,包扎好,带着玄衣又晃了出去。
赵明岚急匆匆的进来,看陆容城趴在榻上安然的闭目休息才松出一口气,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背,“疼吗?”
陆容城不知听没听见,只闭目不答。
她忽然坐在榻边哭了起来。
陆容城回头看她,那副样子哭的伤心极了,“哭什么?”
他的声音响起来,吓了赵明岚一跳,止了哭声惊愣愣的看他,满面的泪水滑在下颚上,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脊背上哭的愈发大声,“再和我说说话吧,我真怕哪一天失去你连回忆里你都是冷冰冰的样子……”
陆容城听着她痛哭,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看她惊喜的抬头,开口道:“你若是没有用阿九来威胁我,或许我们之间还有话可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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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连夜打马离开临山镇,在半路中打开那张新写的信笺,信笺之上只有一个字——杀。
杀谁?还能杀谁。
玄衣握着信笺眨了眨眼,将信笺仔细叠好,继续打马赶往丰都城。
丰都城已是大巽的临界城,陆青云是陆家的外亲,成年之后就被陆容城安排在了这临界城,手中的兵力是陆容城麾下最大的一支,不到逼不得已之时陆容城不想动用。
此去丰都城该是不到三日。
玄衣一走五日。
落雨那日,陆容城伤势恶化发了烧,赵明岚日夜不离的守着他,他发昏的时候想明日玄衣再不归,那就是自己料对了,费宁是他杀的,他假意相帮,暗中出手,为了什么陆容城暂时不明,但玄衣一定偷看了信笺,知道了自己的怀疑,心虚作祟,没有前去丰都城。
若真是这样糟糕的状况,他该如何?
他昏昏沉沉的想着能用到的所有人,最后再次确信,无一人可用。
赵明岚守着他,给他灌药,他热一阵冷一阵,再夜里做了个梦,发了一身的汗忽然惊醒了过来。
窗外夜雨细细,榻边赵明岚握着他的手睡着了。
他难得的清明,刚坐起身便听到雨中吵杂的马蹄声,侍卫推门而入,惊醒了赵明岚,急道:“有兵马冲进了临山镇!怕是用不了多久便杀过来了!”
赵明岚猛地起身,“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兵马?”
侍卫道不知。
赵明岚怒道:“你们去拦住!死多少人也要拦住!没用的废物!”转身抓起披风提陆容城裹上。
陆容城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以为逃得掉?”
赵明岚的脸色一瞬惨白如灰,“是……你的人?”
马蹄如雷声滚滚而来,震的小楼嗡嗡发颤,楼下刀剑声起,有侍卫急喘吁吁的奔上楼来报,“再不走来不及了!”
赵明岚疾步奔到窗下,探头瞧过去的刹那抽了一口冷气,雨夜中的大道密密麻麻的兵马潮水般涌来。
侍卫来拉她。
她回头看陆容城,陆容城就坐在榻上,冷冰冰的看着她。
雨声,马蹄声,刀剑铮铮声,和侍卫一句一句,来不及了,快逃,不要顾忌他了……这所有的声音搅在一起,使她一阵阵耳鸣。
那兵马快要涌到楼下时,她终是一咬牙跟着侍卫跃窗离去,雨夜里回头只看得见陆容城摇摇晃晃的走到窗下,张口下令,“抓住她,不论死活只要身体!”
夜雨打乱她的视线,她在身后追过来的兵马中看到一个人,玄衣……他怎么会在那兵马中?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