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转头笑了一声。
太子殿下从前喊打喊杀,当朝弹劾夷安的时候,说的可就不是这话了。
夷安面色不动,目光落在一旁脸色平静,却带着几分苍白的太子妃的脸上,目光停滞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太子妃对自己微微摇头。
“该给太子行礼的。”一侧的一个宫人,便小声提醒道。
“太子殿下的身边有人,难道我还要给别人施礼?还懂不懂规矩。”夷安的脸色顿时就落下来了,看着太子怀里的那个罗家的女孩儿,目光冰冷地呵斥道,“我是个叫人不能放在眼里的人?!阿猫阿狗也受得起我的礼?!”
她方才还在微笑,这说翻脸就翻了脸,发作太快,惊得那个眉目婉约的罗侧妃脸色发白,看了看太子的怀抱,一双水一样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水意,求助地往太子看去,之后的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看向叹了一声的太子妃。
她方才,本就是为了示威。
太子妃又如何呢?就算能与太子坐在一起,可是却不如她与太子坐得这样近,这才是昭示宠爱,却没有想到才得意,就叫人当场给了没脸。
日后在东宫,没准儿她叫人怎么笑话。
太子脸上一变,见夷安面容冰冷,然而一张绝色的容颜越发清艳,沉默了一会儿,忍住了心中的恼怒,将罗侧妃推在了一旁,这才面色平静地说道,“是莲儿没有规矩了。”
罗侧妃的眼泪已经落下来,却退了几寸,跪在太子的身后。
夷安这才给太子福了福,转身又给太子妃福了福,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温声道,“是我气性大些,太子别与我见怪。都是一家人,”她脸皮素来都很厚,没有半分异样,就在太子微微睁大的眼睛里轻柔一笑,可爱无辜带了极点,叫人统想不到方才翻脸的就是眼前之人,继续曼声道,“您瞧着我年纪小,抬抬手放过我吧。”
“你这守规矩的性子,竟都改不过来。”太子妃知道夷安方才这是在给自己张目,心里酸涩,有些难过,却也有些快慰,忍住了眼里的泪意,还是温声道,“罢了,既来了,就过去坐着去。”
太子一再冷落她,她早就习惯,平日里也不想再为了这个男人烦恼了,各过各的日子,给她点子清闲就行。可是就是这个人,前日里命韦侧妃的兄弟去了五城兵马司,回身却命自己的兄长出京往云南去。
云南山高路远,民风彪悍,太子妃知道了就大病一场,如今还未好利索。
夷安应了,这才坐到了四公主的身边,见几个女孩儿的小案上都各有一盆菊花。
三公主案上是一盆西湖柳月,花色明静如皓月临水。四公主与自己的案上却是两盆极罕见的绿牡丹,花色碧绿如玉,晶莹欲滴。她心中就十分喜爱,见萧翎坐到了对面去,一侧还有薛平与陈朗相陪,转头见四公主逗弄自己的那盆菊花,不由笑了,与四公主低声道,“莫非,这还真是家宴?”
半月前薛皇后刚给四公主赐婚,如今就齐全了。
“太子是个看重亲情的人。”四公主嗤笑了一声,摆了摆手,低声道,“可惜三皇兄不在这其中。”
太子是个任性的人,哪怕是如今忍着脾气与人相交,然而不想见的人那就是不想见。项王如今是他的死对头,自然是不爱看,也不乐意请的。
“七舅舅呢?”夷安疑惑地问道。
“母后不叫来,太子也没辙。”四公主看着面前的菊花,迟疑了片刻,这才与她说道,“前儿太子拉拢表哥呢,许了许多的好处,听说是想着把自己手下的谁安置到表哥的手底下,说是历练,可是谁信呢?”
太子也聪明了许多,知道培养自己在军中的势力了,可是这么厚颜无耻地挖墙脚,真当大家是死人?
夷安也觉得太子有点儿过了,目光落在一旁沉默的三公主的身上,见她面有恍惚地看着面前的菊花,不由关切道,“表嫂如今,还是夜不能寐?”
不知是因为什么,三公主这半年总是易惊恍惚,听薛平与自己担忧的说法,仿佛夜里常做噩梦。
“好些了,只是……”三公主迟疑道,“总是觉得心里慌,没有着落。”
她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也不敢睡,只想看着身边的薛平,仿佛一转眼,这个人就不见了。这种感觉叫她心生恐惧,仿佛是知道自己的不安,她的驸马每天晚上都抱着她一遍一遍地安抚,把她放在怀里之后,就一晚上都不动弹,恐将她惊醒,也只有这样,三公主才觉得踏实一点儿。
夷安顺着三公主的目光落在薛平的身上,见他果然脸上有些疲惫,然而仿佛是感觉到三公主的目光,那英武的青年转头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三公主低低地吐了一口气,这才放松下来。
“这花儿开得不错呀。”夷安见她好些了,目光这才落在了自己面前的绿牡丹上,这花儿如今开了一会儿,阳光之下光彩夺目,确实不是凡品。
“还是莲儿的妹子能干,不然这样的菊花,咱们也见不着。”太子果然得意起来,见罗侧妃跪在一旁给自己斟酒,越发满意,便指着远远地,正捧着一盆巴掌大的玉盆而来的少女说道。
那玉盆中有一白菊,晶莹剔透,夷安怔了怔,见正是那个许多月前见过的罗家的少女,见她眉目含情地走到太子的面前,将那如同白玉雕琢的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