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到达了宋府要带夷安回家的时候,二太太已经伏在桌子上起不来了。
这其中固然有知道夷安的“丰功伟绩”之后的恐惧,还有的,就是随后而来的宋衍的警告。
将夷柔婚事的艰难与波折与二太太认真地说了一遍,见母亲呆住了,不再如之前那样自我感觉良好,宋衍这才低声道,“以怨报德,母亲,大伯父欠咱们家什么?!怎么母亲就这样咄咄逼人?”
因为这个,他许久没脸给大老爷请安了。
“我没有坏心……”二太太喃喃道。
“京中居,大不易。”宋衍认真地对含泪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这京中有心人多了去了,咱们家如今走在悬崖边儿上,大伯父身上担着重任,多少眼睛看着。母亲的一句话看似不过是抱怨,叫人听见,只怕阖家都要危险,满门抄斩之时,只怕母亲还当自己的‘知心人’一心为你呢。”
就在二太太惊恐之中,宋衍又将京中不知多少的事端说了,见二太太被唬住了,这才轻声道,“若母亲管不住自己的嘴,儿子就不读书,陪着母亲回山东去。”
只这一句,二太太就哭出声儿来,再也不说什么了。
她从前只想添添堵,哪里想过这些呢?
况儿子说得对,她若真的招了平阳侯府生气,日后就算宋衍有碍,人家因她之故,也不会再理睬了。
“你,你说得对……”二太太只觉心里难受,看了看泪眼朦胧的闺女,又看看不过几日就现出疲惫的宋衍,低声说道,“你们放心,我不在京里呆着,等,等你妹妹成亲,我就回老家去。”她摆了摆手,捂着脸道,“日后,你们有孝心,常回来看看我就成。”
她一辈子都为了儿女,若真的因为自己叫儿女生出波折,自己痛快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宋衍嘴角动了动,却还是忍住了难受,平静地说道,“之前,我也想着叫母亲出口气,只是若过了,伤了咱们,母亲心里也不能真的痛快。”二太太的性子不合适在京中,不小心就要叫人卖了,他宁愿日后常常回山东孝敬,也不能叫二太太在京中。
夷安见二太太点头认命了,这才与萧翎出府。
“二婶这样儿,也提醒了我,日后,我只恐老太太叫人拿出来做文章。”夷安走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就脸色冰冷地与萧翎说道。
老太太恨透了大太太,若是个有心人想要携着老太太对平阳侯府做点儿什么,就不大妙了。
告个御状什么的,该怎么办呢?
“这两年,你家老太太该活着,只是清醒就不必了。”见夷安看过来,萧翎摸了摸她的小脸,轻声道,“你放心,都交给我就是。”
那老太太苛待过他的夷安,还想把她嫁给那样的男人,这样的仇恨在萧翎的心中纠缠不休,不过是顾忌平阳侯府罢了,如今既然夷安担心,他又何必手下留情呢??平阳侯不能丁忧,他就叫那老太太活着,至于怎么活着,就是他说了算了。
萧翎为她不知做过多少的事,夷安自己都数不清,此时也不必说谢,只用力点头,满心的信任。
“我家五哥说起,窥视医馆之人,只怕出身韦家。”萧翎顿了顿,见夷安露出了诧异的模样,便继续说道,“他也不知是哪个,只是我想着,韦家还是不安分。”
韦妃虽然叫薛皇后吓破了胆子,乖得很,然而韦氏一族却未必如此,只怕还存着叫四皇子称帝的心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夷安心中一动,这才轻声道,“我听说四皇子的正妃也出身韦氏,韦氏与他休戚相关,哪里是一个韦妃就能左右的呢?”
若四皇子登基,韦氏就能出一个皇后,这可是天大的好处,韦氏的荣辱都在四皇子的身上,叫夷安自己,也断然不肯这样偃旗息鼓的。
“四皇子还如此,可见是不将韦妃的命放在心上了。”萧翎淡淡地说道。
薛皇后手里扣着韦妃,四皇子竟然还在折腾,分明老娘死活都不在乎,也算是个狠心的人。
“觊觎医馆。”夷安眯着眼睛喃喃地说道,“这人,倒是很有眼光。”
有眼光的女子,此时正与面前的一位容色秀美的少女对坐,这女子窈窕美貌,如同明月生辉,娥眉如同远山一般,生就了一副绝佳的美貌。
然而这女子此时转着手中的汝窑茶杯,却看着面前脸色很不好看的少女,许久之后,便温柔一笑,轻声道,“妹妹还在与我置气不成?”见眼前的少女冷笑一声,她便叹道,“我也知道,从前算计了你,是我的不是,只是你也要明白,我并无恶毒之心。”
“五姐与宫中传话,叫我去给清河郡王做侧妃,难道还是为了我好不成?!”这少女一脸痛恨,却死死压抑,见对面的堂姐怔了怔,便咬着牙说道,“清河郡王是什么人?长安县主又是什么人?!五姐叫我去做侧妃,你信不信,我入府第一天,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她自然就是当日要赐给萧翎的韦家小姐韦素,此时见面前的那女子无言以对的模样,便含着眼泪说道,“我的心事,从来不瞒五姐,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谁,为何还要这样对我?!”
“管仲不是良人,五姐也是为你好。”这女子姣好的脸上露出了怜惜,看着韦素温柔地说道,“韦氏与管氏,日后必有一争!到时就是生死之敌,你又该如何自处?”
“皇后娘娘根基稳固,姑妈还掐在她的手里,五姐与殿下难道都顾不得了?”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