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出依兰阁,乔莹嘴上便冷哼了一声,匆匆地往管妃的宫中去了。入了宫殿也不说话,走到管妃的面前十分委屈地顿足道,“姑母!那长安县主,竟然敢不将我放在眼里。”那种看奴婢一样的轻慢,实在叫人咽不下气去。
“噤声!”管妃听到她唤自己,脸色顿时变了,命人都出去,这才骂道,“你要叫人都知道你的来历是不是?!”
“知道了又如何?”乔莹却有些伤心地叫道,“难道我竟见不得人?!”
她本是管妃兄长在外室的女儿,从小聪明伶俐,叫人演算一卦,说是有凤凰命格的,因此被管妃兄妹当做宝贝相待,不过是因父亲的正室是个嫉妒的妇人,说什么都不肯叫自己入府上族谱,因此到了现在还是一个出身不明的私生女,也是因这个,身份卑贱不能以正途嫁给三皇子,方才入宫陪伴在管妃身边以待良机,又有她确实聪明,与管妃很是进了些有利之言,因此叫管妃离不得她。
“难道你还嫉妒她?”这是有凤凰命格的宝贝,吉祥呢。管妃舍不得极了,拉了她在身边,这才笑道,“不过是踏脚石罢了,等你表哥大事成了,她自然就没有用处,到时候你就是皇后!何必嫉妒她呢?”
见乔莹露出了欣喜的笑意,管妃顿了顿,这才拉着她的手叮嘱道,“只是眼下,太子还稳固,咱们就得与她含糊着,你也不喜欢你表哥大志成空,对不对?”
“自然是的。”乔莹不过是撒娇罢了,见管妃哄她,顿时就得意了起来,摸了摸头上三皇子与她的金钗,便有些不屑地说道,“不过是从山东过来的没见识的东西,一点子云锦叫她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你别说……”管妃却心疼得直抽气儿,捂着心口叹息道,“我这宫里这么多年,拢共就攒下了十匹云锦,自己舍不得做衣裳,却便宜了个小丫头!”
云锦是极难得的,与蜀锦仿佛,每年进上的并不多。只有得宠的宫妃处还有那么一匹两匹压箱底儿罢了,这大出血实在叫管妃心疼难耐,握住了乔莹的手咬牙道,“不是为了你表哥,我断断不会如此便宜了别人!”
想到云锦贵重,再想想若是夷安穿了这样好看名贵的衣裳,只怕会更好看,乔莹也觉得心里不快活了。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管妃揉了揉胸口,这才继续说道,“听说你父亲要把你妹妹嫁给烈王二子萧城,你母亲不愿意?”
这所谓的妹妹,就是乔莹的嫡出的妹妹了,想到这妹妹出身比自己高贵,却只能嫁给一个庶子,再想想自己嫡母的痛苦模样儿来,乔莹心中解恨,却还是笑道,“我听说烈王再次上本请立长子为世子了,若成了,这萧城就是世子的同母弟,到时候烈王府还不是他们兄弟说了算?若真如此,妹妹做了他的正室,日后也能为表哥平添助力。”
当然,这妹妹,也就是她成为皇后的踏脚石罢了。
管妃却极满意,颔首道,“这个法子确实好。”
“可惜母亲不愿。”乔莹目光一闪,低声说道。
“哪里由着她说话!”管妃对自己的嫂子素来有些心结,此时便冷笑道,“管家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一介深宅妇人,无知到了极点!”
萧城是妾多了些,然而身份也补足了,不知为家族分忧,这嫂子真是目光短浅。
见她责骂自己的嫡母,乔莹的脸上就生出笑来,然而她到底心机颇深,竟转眼就恢复了平静,只含笑道,“这就是妹妹的好处了。”生出将妹妹嫁到烈王府上去的主意,还是她与父亲提及,果然如今就应验了,实在叫她心中得意。
满京都知道,萧城喜好美色,惯会眠花宿柳。
她的这嫡母的妹妹,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心中得意,乔莹再想到长安县主,眼中就生出了几分恶毒。
哪怕日后长安县主下堂,她再嫁给表哥,也成了继后,到底落于人下,这样的耻辱,她自然不能忘记!
夷安此时却只翻看面前的绫罗绸缎,只将云锦与蜀锦留下,余下的都散与服侍自己的宫人,得了许多的感激,借花献佛不过如此。后又摸了摸面前的料子,也不预备放着,当场就叫人裁了一匹大红缠枝莲云锦做衣裳,打算传出去好好儿叫管妃心疼心疼,心里爽快了,这才歇下不提。
过了几日,管妃的东西陆陆续续地送过来,夷安来者不拒,与薛皇后禀告了,自己留下,这一日就穿上了簇新的大红缠枝莲地凤襕妆花缎裙,头上一点红宝步摇晃动,摇摇摆摆地就往皇后的宫中去。沿途就见珍昭仪远远地看见自己后,脸上生出恶毒与怨恨,却不敢过来飞快地走了,觉得这表姐十分胆小,却还是笑了一声,也不将这对儿姐妹放在心中,继续前行。
走到半途,就见另一侧,一名俊朗温和的青年正缓缓而来,仿佛是撞见了宫中女眷,这青年一怔,目光落在夷安的身上,露出了几分惊艳之色。
“冲撞这位姑娘了。”这青年一晃神儿,之后眼角生出了叫人心生温和的笑意,温声道,“姑娘别见怪。”
天底下这样装模作样的人,夷安也是佩服了,覰了这装着不知自己身份的三皇子一眼,心中冷笑,什么都没有说,越过他就走。
好处都收的差不多了,管妃想必囊中空空,该知道的她也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