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还有事吩咐重莲吗?”
季重莲拉着季崇宇,两姐弟的目光都徐徐看来,眸中清亮如水,坦然一片。
“也没什么。”
相识的脸庞带着熟悉的影子,季明惠不由怔了怔,随即不以为意地一笑,“那处翡翠潭也是极好的,三进小院,院前搭了阴架种了些瓜果,院后便是那一汪碧潭,是溪中引来的活水,只是最近几年我无心打理,若是五丫头喜欢,命人撒下荷花的种子,夏日里定是一片美景。”
“谢谢姑母。”
季重莲姐弟同时道谢,倒让季明惠捂唇笑了笑,这两个孩子的早慧让人不觉有些心疼,遂上前两步揉着季崇宇的头顶,轻叹道:“你们姐弟俩都是懂事的,只是……”
季明惠话到这里一收,却没有再往深里说,只望了一眼季重莲,笑了笑,“给你们的见面礼姑母一会儿让人送到苑子里。”说罢,便摇着头转身离去了。
“姐,姑母这是……”
季崇宇不明所以地看向季重莲,他虽然觉出了大姑母对他们的善意,但怕是想帮他们也有限得很。
“姑母也不容易。”
季重莲摇了摇头,想了一阵,忽地抿唇笑了。
她并不怪大姑母刚才不为他们姐弟说话,反倒能够体谅她的处境。
季明惠身为庶女,从前一直有老太太在上面压着,连婚事在当时看来也不甚如意,虽然如今看着前程好了,但也不敢掉以轻心,观她行事便知是个十分谨慎规矩的人。
而且季重莲自己本就想低调,所以住哪里不重要,她还真怕季崇宇与季崇天住在一起从此贪玩好耍不务正业,有她在一旁看着才能放心。
再说,三进的苑落若是只有她一个主子,那的确是寂寞得紧。
小丫环带着季重莲姐弟一行到了翡翠潭后便回去复命了。
这个三进的小院一进大门便是一座青灰色的影壁,影壁后是一道穿堂,穿堂两侧是下人们居住的倒坐房,过了穿堂,便是正院院落,每一进都有正房三间,两边各有耳房,东西厢房连着抄手游廊直通月亮门,苑落中铺着灰色的石板,泛着一股陈旧老色,想来已是有些年头了。
正院后面除了那汪小潭还有一层院落,有几间后罩房,多作小厨房、茶水房与库房使用,看起来倒是一应俱全。
想来其他苑落也多是这个格局,不过大小不同罢了。
翡翠潭没有管事妈妈,只有几个粗使的婆子与丫环,见着季重莲姐弟来了忙一一拜见,各报了家门便去忙各自手中的活计了。
红英碧元忙着整理收拾箱笼细软,刘妈妈则带着季崇宇先去安置了。
季重莲随意地走了走,看了看前院栽种的瓜果,许是冬天到了,没有几许翠色,耸搭的藤蔓干瘪纤细,反倒带出几分萧索之意。
季重莲看了几眼便转入了后苑的水潭,潭水不深,河底有些淤泥,若是真要栽上荷花,怕是要好好清理收拾一番才行。
这样夏天赏荷,秋天吃莲藕,却是个不错的选择。
坐在潭边的凉亭里,季重莲撑手在下颌间,望着周围的一切,她倒是极满意,这里清幽安静,虽然与柳姨娘母女的苑落都同在一个方位,这处翡翠潭却是在南面的角落里,她们想要特意拐到这里也不容易。
希望能借此清静一段日子吧。
季重莲回到房中,季明惠的见面礼已经送到了,碧元在那里看得一惊一叹的,招了招手道:“大姑太太真是出手不凡,姑娘快来看看,这可都是好东西。”
当年沈氏也算有不少的好东西,虽然如今都被柳姨娘锁在了库房里,但到底碧元与红英也算见过一些,此时这般惊叹的模样,倒让季重莲带着一丝好奇望了过去。
红木八角的圆桌上赫然摆放着几匹布料,有羽缎大花的,也有缂丝轻绸的,还有藕荷色与天青色的绒缎各一匹,月白色的雪绫缎两匹。
红英也在一旁数落着,却是笑得开怀,“这雪绫缎可以为姑娘和少爷做几套贴身的衣物,羽缎做披风,绒缎的做外衣,咱们可有得忙了。”
“还有这匹缂丝的……”
红英的手抚过那匹缂丝轻绸,却是一触就收了回来,转头看向季重莲,迟疑道:“姑娘,这缂丝这般贵重,您看是……”
“先留着吧!”
季重莲沉默地点了点头,这样招摇的东西她眼下可不敢用。
这缂丝又称刻丝,是最传统的一种挑经显纬的丝织品,以生蚕丝为经线,彩色熟丝为纬线,采用通经回纬的方法织成,在前朝时便一直是皇家御用织物之一,常用以织造帝后服饰和摹缂名人书画,因织造过程极其细致,摹缂常胜于原作,常有“一寸缂丝一寸金”和“织中之圣”的盛名。
即使现在缂丝已经不是皇室所专用的,但它的珍贵也是毋庸置疑的,在季家,除了老太太和几房太太有个一两件缂丝衣裳,便只有柳姨娘那处才有。
红英应了一声,碧元又有些兴奋地打开了那只满雕着缠枝花卉的黄花梨木匣子,献宝似地捧到季重莲眼前,“姑娘快看看这支簪子!”
季重莲抬眼望去,只见匣内一片流光溢彩,珠翠生辉,一支蝙蝠纹镶东珠的颤枝金步摇正静静地搁在红色的天鹅绒布上,金红一片煞是耀眼。
季重莲伸手拿了过来顿时觉得很有分量,这明显是赤金打造的,再有那颗东珠镶嵌着便价值不菲了。
“这些礼物太贵重了。”
季重莲“啪”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