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地步,你还问我是为何?”
秦子都双目赤红,看向季重莲的目光极其复杂,有愤恨,有纠结,还有一种他不知道的情愫。
季重莲垂下了眸子暗自心惊,她与秦子都打过的交道也就那么几回,还统统都是不愉快的回忆,这个人又怎么会对她生了情愫?
季重莲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道:“若是秦大人要过问我六妹妹的事,我想秦夫人知道得也很清楚,你们夫妻何不好生谈谈?”
“雪嫣说你一意孤行,她根本阻止不了!”
秦子都咬了咬牙,眸中喷起怒火,“我知道你们将军府财大势大,可也不能这般欺辱我秦家!紫薇再怎么说也是我纳的贵妾,官府上了档,白纸送走就送走,半点不过问我的意思?”
季重莲半眯了眼,一手轻轻地抚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状若沉思。
秦子都的目光也跟着转了过来,在见到季重莲那大于常人的肚子时,眼神不由一黯。
他是知道季重莲已经生养了个女儿,如今还听同僚说起裴衍要再添两个孩子了,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一胎双生那是何等的运气,可怜他成亲几年,膝下却是儿女全无!
若他当初娶了季重莲,为他生儿育女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或许如今他早已经是儿女绕膝,哪还有这种无端的苦楚。
这是不是报应?!
半晌后,才听季重莲默然道:“我以为秦夫人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不然我也未曾向她求取,她怎么就自己送来了纳妾文书,这是上赶着要和季家一刀两断,难道秦大人不知道吗?”
顾雪嫣竟然会说她一意孤行,不过想想当时的情况也是,她这算是先斩后奏吧,等秦家人知道时已经晚了。
可顾雪嫣却不是阻止不了,而是压根便乐见其成,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她便可以独霸秦子都,若是换作了季重莲是她,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这纳妾文书明明是你……”
秦子都的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表情转为了震惊。
若不是顾雪嫣亲自拿了出来,季重莲又怎么知道上哪寻去?
难道这真是自己的妻子一手促成的?
或许不是顾雪嫣促成的,但也是她眼睁睁看着发生的,甚至还巴不得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
以至于到他知道这一切时,早已经晚了。
看着秦子都骤变的脸色,季重莲唇角微翘,“秦大人可是想明白了?”
若不是没有顾雪嫣的默许,这一切还不会那么顺利,既然顾雪嫣能在背后捅上她一刀,季重莲也无谓与她遮掩些什么。
秦子都怔怔地站在那里,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又听季重莲幽幽道:“秦大人,我劝你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再说这种德行有亏,胡乱嚼舌根的女子若再做了大人的妾室,那对你的名声和前途都是有碍的,秦大人可要好好思量了。”
季重莲这就是在劝秦子都打消接季紫薇回秦府的念头,前途与女人孰轻孰重,摆在秦子都面前的这道选择题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秦子都目光晦涩地看向季重莲,“我上辈子当真欠了你们季家吗?”
季重莲抿了抿唇,肃了脸色,“秦大人,内院不宜久留,只怕待会寻不到你的人,外院可要闹腾起来了。”
“季重莲,你怎么能这般对我?”
秦子都咬牙向前走了两步,瑛虹赶忙挺身挡在了季重莲跟前,却被他一脚给踹了开来。
季重莲脸色一变,大喝道:“秦大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里是叶府,可不是你秦家,做什么事情之前你可要想清楚了!”
秦子都脚步一顿,眸中划过一丝犹豫,可看着近在咫尺那张妍丽的面容,只觉得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手已经不自觉地向季重莲伸了过去。
瑛虹瞪大了眼,尖叫着想要爬起来,可是秦子都那一脚踹得不轻,她还未站起身来便又跌倒在了地上,只能看着秦子都将那只手伸向了季重莲。
季重莲是想要让开的,可肚子有些沉,她刚一挪动便感觉到一股下坠的力量,身下似乎淌出一片温热,她暗道不好,竟然在这个时候破了水!
秦子都却是浑然未觉,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触上季重莲那张柔嫩的脸庞,比记忆中更加圆润饱满,光洁细腻,也是他朝思暮想,无数个深夜在梦里抚摸过的脸庞。
只差一点,就那么一点!
突然,有什么东西极速地飞射了过来,季重莲只觉得耳边闪过一声呼啸,再一回头,秦子都已是痛呼一声连连后退,而他的右手手掌之上赫然插着一支短箭,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滴落在了青石铺就的小径上。
“什么人胆敢偷袭朝廷命官?”
秦子都痛得额头冷汗直冒,却还是咬着牙四处扫了一眼。
花草丛中似乎响起了一声男子的轻笑,片刻后,随着那人的轻纵,几个起落间,大红色如火焰一般的袍子便从天而降,转眼已经立在了秦子都跟前。
他披散着长发,只插了一根碧玉发簪在头顶,眉眼如墨,唇色艳红,透着一股阴柔的俊美,最醒目的是他额头正中的红痣,妩媚勾魂,就像生生嵌进了一颗宝石,只是此刻散发出的是幽冷的光芒。
“毕焰,怎么是你?”
看到这身装束和打扮,季重莲甚至没有看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