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崇宇心慌意乱地向外奔去,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整个人不断地奔跑着,一身的脏污,不仅是他穿着的衣裳,就连发鬓都被汗水浸了个通透。
烈日炎炎,连地面都散发着一股热气,在这样的午后街上的行人本就稀少,所以这一路跑来都是畅通无阻,他更是一口气跑到了东城河边。
河面泛着粼粼的波光,夹着热浪席卷而来。
季崇宇双手撑在膝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如雨一般落在身下的草丛里,他终是腿脚一软,单膝跪了下来。
姐姐说的话他半点不愿意相信,阿福说的话怎么会是假的呢?
更有甚者她还是一个不存在的人,难道他是白日做梦不成?
阿福明明穿着宫女的衣裳,还说她是永福宫里的人,可为什么姐姐又说永福宫里没有阿福这个人?
就算要娶敏福郡主的消息让他再震惊,恐怕也比不上此刻要他接受阿福是个骗子这个事实来得心痛。
“阿福,阿福,为什么?”
季崇宇喃喃自语,伸手使劲地揪了一把野草,捏在手里就快要滴出了草汁。
就算阿福不是永福宫的人,难道偌大的皇宫里还找不到她的人吗?
对,阿福眼下一定还在宫里,说不定还会再来见他!
他一定要亲口向她问个明白。
想到这点,季崇宇咬了咬牙又站了起来。
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他的小厮曲尧,曲尧身后还站着两个护卫,应该是姐姐担心他的安危,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这才派人跟了过来。
季崇宇心中自是一暖,对姐姐隐瞒他圣旨一事的介怀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曲尧是个细心的,不远处停着将军府的马车,上面还放了两套他随身的衣物。
季崇宇二话不说上车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曲尧在外小心翼翼地问道:“舅少爷,咱们眼下是回将军府吗?”
“不,不回府里!”
季崇宇默了默,这才朗声道:“去皇城,我还有些事情没办完!”
皇城也分前与后,前城便是他们官员办差之地,后城自然就是内庭后宫,只是考上了庶吉士后便归属于翰林院,而翰林院是整个政治权力的核心,离内庭也最近。
不然阿福那次哪有那么容易跑到那里来?
想到阿福,一丝涩涩的感觉浮上心头,季崇宇握紧了拳头,若是不找到阿福问个清楚,只怕他会终日难安!
手腕上的牙印已经渐渐变淡,可阿福留在他心中的印象却越来越清晰。
他忘不了阿福甜美的模样,狡黠的笑容,甚至连她调侃他时的神情都那显得那样可爱,这一切又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不,他不信!
若不是阿福亲口对他说,是她骗了他,他怎么样也不会相信的!
“是,舅少爷!”
曲尧在外应了一声,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让跟出来的一个护卫回去向季重莲报了信。
马车嗒嗒地前行着,季崇宇原本烦燥不安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跟着杜夫子走了那么多地方,他也不再是一个毛头小子,也许遇事会难掩冲动,但冲动之后他更会冷静地分析,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中间还有什么原委?
凡事都有因果,不会无缘无故。
那么阿福为什么会跑到翰林院来,第一次来是为了什么?
是在找什么人?还是奉了谁的命令来探听什么消息?
他当时的确是起了疑心,可是阿福咬他那一口让他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过怀疑的初衷。
那么接下来她再来又是为了什么?
不可能只是为了来见他吧?!
对,这是个疑点!
阿福想找什么东西,或是想见什么人呢?
若是她的目的没有达到,她一定会再来的!
下次再见到她,他一定要好好问个明白。
季崇宇冷静了下来,也逐渐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当他去而复返之时,江怀却又凑了过来,对着他揶揄地眨了眨眼,调侃道:“你可来得真是凑巧啊,刚刚敏福郡主大驾光临了咱们这里,你不是得了消息又匆匆赶了回来吧?”说着还暧昧地眨了眨眼,唇角挂起一抹坏笑。
“敏福郡主来过?”
季崇宇转身看向江怀,心情立时变得有些起伏了起来,或许他可以……
姐姐是求见的皇贵妃遭到了拒绝,那么若是他能说通敏福郡主呢?
只要郡主自己不愿意嫁给他,那么圣旨便不作数了。
他们虽然是臣子不能违背皇上的意愿,但西凉王却是不同,好歹人家是番王,就算为了疼惜女儿,不想女儿嫁给不喜欢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请求皇上收回成命,那也是完全可行的啊!
想着想着,季崇宇的眼中便闪现出了一抹兴奋的光芒。
“你们俩不就前后脚嘛,郡主刚走,你便来了!”
江怀笑着摇了摇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回去向你姐姐问个明白了?”
季崇宇却是没有回答江怀的问话,而是攥紧了他的衣襟,急声问道:“郡主往哪个方向走的?”
江怀吓了一跳,声音有些结巴了起来,“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季崇宇正是焦急的时候,哪有闲功夫跟江怀解释,“快告诉我!”
“那……那边!”
江怀刚伸手一指,季崇宇已经像一阵风似地刮跑了去。
江怀这才松了口气,不屑地对着季崇宇的背影唾了一口,“装得人模人样的,一听说郡主来了还不是屁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