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仁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个时代的儒者,果然是有着逆天的思维方式。
人家烧杀抢掠,已经对着你万里江山虎视眈眈,清军几次入塞,就是在北京四周烧杀抢掠,目的是十分鲜明的。
一则是熟习北京四周地形地利,为将来占领北京做准备,二来便是削弱明朝的军事力量和北直隶地方的经济财力和人力,历次烧杀,确实是把北直隶的元气都打没了。
三来便是抢掠更多的人口和财富,为自己积累力量。
用皇太极的话来说,就是北京是一颗大树,现在削砍枝干,待将来才直接伐砍根部,一举成功。[
到这种时候,这些士大夫对外敌不了解,也不愿了解,张口立仁德,闭嘴亲贤人,远奸邪,怪不得崇祯对这些文官,特别是言官破口大骂,果然这个末世君皇,也不是完全的胡说八道。
他对此种胡说八道,只能缄默不语,黄道周却以为自己震服奸小,心下十分得意,正想趁胜再教训这个看起来气质神情都迥异常人的青年商人,却是看到张守仁留在镇子里的人骑马赶了过来,他好奇是否如张守仁所说,镇子时会有反复,于是立刻闭上嘴巴,和张守仁一起迎了上去。
“东主,”被派过去的是一个亲卫什长,也是黑室的人,做眼下这种差事,十分内行精细。此时向着张守仁笑了一笑,大声道:“果然不出东主所料,镇上现在又多来了不少人,鸣锣开道的,衙役都有好几百,整个镇子的道路都被封了,现在这些混帐王八蛋,正按着名单,挨家挨户的拿人呢。”
“混帐,这成何事体!”
黄道周一听说,全身都是气的发抖。
百姓被鱼肉是一回事,他自己的面子掉在地上跌了个粉碎,人家丝毫不把他这个少詹事,翰林日讲官,天下宗师级的大儒看在眼里,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列位客官说的是征收铁课的事吧?”茶亭的老板是个中年男子,一边擦拭着手中的茶碗,一边叹息道:“你们是外路人不懂,咱们莱芜这里,没有别的产出,一个是铁,一个就是煤。煤这东西是贱物,不值钱,只有铁,这些年一年贵过一年,现在这些当官的都是红了眼,盯着这么一点矿山里头的私矿,没一天不折腾的。这样的查抄,隔一阵就来一回,现在这么缺铁,莱芜矿的出产却一年少过一年,不是百姓懒,吃不得开矿的苦楚,实在是没有办法应付这些当官的啊。”
“我大明天下,迟早要毁在这些□□污吏身上!”
“全是些该死的东西!”
“从莱芜县城过来,我就发觉不对,普通县,经制衙役二三十人,帮闲也就三四百人足够了。莱芜这里,经制衙役还是这么多,帮闲衙役一路上就最少看到五六百人,方下镇一个镇就有几百,光是这两处就过千了,这么多人,肯定是甩开腮帮子死吃矿山这一口了。”
听到茶亭掌柜的话,张守仁的随员也不客气,张嘴便是痛骂起来。
到此时,黄道周和他的弟子们也是发觉不对,眼前这伙人,有商人味道的是有一些,不过更多的,却是一种凌厉霸道的气质,和商人的那种随和精细的气质,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