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顿了顿,才低下声音说道,“她已经回府了。”
身为君无涯的贴身护卫,他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
三殿下素来残酷无情,不近女色,在辛乌国有着“冷面修罗”的称呼,就连皇帝也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他整个府中就王妃一名女子,但二人一直相敬如宾,别说温情脉脉的注视,就算是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汇,他也没给过王妃。
等等,在他的印象中,殿下似乎是从来没有看过王妃一眼的,他甚至一度怀疑,殿下到底知不知道王妃长什么样子,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他原本以为他本来就是个没有感情的男人,可是此刻,他却抱着这名女子,动作间,眼中都有着从未见过的柔情。
“嗯。”君无涯点头,就要将绮罗抱进马车里去。
“不。”绮罗却一手按住马车护栏,倔强地说道,她心里突然有种要为难他的任性的想法。
他低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怎么了?”
“我突然不想坐马车了,你抱我吧,抱我四处走走。”
吴明惊讶地看着这名女子,又看了看他的主子,光天化日之下,一个男人抱着个女人在大街上走,这实在有伤风化,殿下是一定不会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的!
“好。”
但是,让他差点摔倒在地的是,他眼中素来无情的殿下竟然轻易就答应了这个女子无理的要求。
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在众人嘀嘀咕咕的议论声中,君无涯就这样打横抱着她,往客栈外面走去,吴明清醒过来后,立即驱着马车上前,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后面。
路边的行人纷纷看着他们。
这个男人面无表情,好似一块千年寒冰,浑身散发着冷峻的气息,令人不敢靠近,他怀中的女子虽然不曾言语但模样儿却格外生动,尤其是那颗泪痣,让她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气质,一冷一热,看似不配,可却又让人觉得这样的两人在一起显得格外和谐,仿佛没人能融进他们的世界。
绮罗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他的怀抱,依旧那样宽厚,温暖,只是这地方已经不属于她了。
是因为她受伤了,所以他才这么顺着她,他不是说了吗?等她的伤好了,他就走,所以,他现在所有的温情都只是昙花一现,都只是一种怜悯而已。.
不,不能依赖,不能沉醉,她不是贪恋他的温柔,她只是为了惩罚他而已,对!就是这样!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这时候,街边突然响起了卖冰糖葫芦的声音,君无涯蓦地停下脚步,两个人同时朝那边看了过去——
“姑娘,要吃一串吗?这山楂都是我亲自种的,选最大个最新鲜的,买一串吧。”
冰天雪地的,卖糖葫芦的大爷看到这两个天仙似的人儿都望着他手里的东西,便热情地将糖葫芦串递到了绮罗的面前。
“给。”身后的吴明立即上前,掏出一锭银子给了老头,“不用找了。”
“谢谢大爷。”老头拿了一大锭沉甸甸的银子,欢欢喜喜地走了。
“吃吧。”君无涯将这串晶莹的糖葫芦递到她的唇边,她看着,却没有接过来,只喃喃说道——
“现在你可以把全世界的糖葫芦都买下来,可是我吃起来,却没有从前的味道了。”
雪花,又飘落了下来,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变得沉寂无声。
“回去吧,我累了,让我上马车。”绮罗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就连故意为难他的事情也不想做了。
如果,已经没了结果,过程再曲折,又有什么意义,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我朝长乐公主逐绮罗因屡次违背圣意,忤逆九五之尊,现褫夺公主封号,即日起贬为贱民,逐出日曜王朝,如有违背,杀无赦!“
“什么?”回到客栈,便看到整间客栈已经被皇家御林军包围了,店内的客人已经销声匿迹,只有掌柜和小二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
绮罗则以为自己听错了,挣脱着要从君无涯的怀中出来,瞪着前来传圣旨的人,问道,“你说皇上将我逐出皇宫,并且永不得回宫?”
“没错,皇上正是这个意思,长乐公主,请接旨吧。”奉命前来颁发圣旨的太监总管王德尔一脸傲慢,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绮罗不敢相信,斯年不是已经登上皇位并且放下过往的结缔了吗?怎么会突然要把她逐出皇宫。
难道让她出宫买马只是一个幌子,目的就是要置她于死地,让她随不悔而去?而如今知道她没被杀死,便索性逐她出宫?不,不是出宫,是逐出日曜王朝的土地!
“公主还请见谅,奴才们不敢揣测皇上圣意,还请公主能遵旨行事,今天天黑之后不得踏入日曜王朝的土地半步,否则……”王德尔拖长尖细的声音,吹了吹白嫩如女人般的手指,说道,“格杀勿论。”
说完,王德尔便甩手而去,留下依然错愕不解的绮罗,和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君无涯。
人人都说这逐武皇像极当年的逐离皇逐溟洌,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果真是如此。
呵呵,绮罗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父皇没有了,母后没有了,不悔没有了,如今,竟然连安身之处都没有了,现在,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贱民,她,该去哪里呢?
“你走吧。”她淡淡地对君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