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乾帝眉头一松,自从京城附近各处雪崩,他就一直但心灾民蜂拥进城过于拥塞,因此听到这个消息,十分喜悦,当即便问于连生道:“谁先做的?”
于连生如今年纪轻轻便是副总管,接手了戴权大半公务,戴权也预备出宫养老了,因此听了这话,躬身道:“才得到消息就派人打探了,原是周家的林淑人看不过灾民饥寒交迫,故同旧日姐妹设法如此。单是林淑人一人,已从梯己中出了柴炭三万斤,白米一千石,赶出来的棉被数以百计,药材衣裳便无可记述了。”
在黛玉一干人等如此作为之前,不是没有女眷拿梯己济贫救灾,只是不如黛玉想得周全,她们这些年轻的女眷虽然没有出银子,但是衣食住工比银子来得叫人贴心不说,还特特预备了许多药,但凡是生病的都请了大夫把脉煎药,捡回了一条命。
这些朝廷也不是想不到,每年赈灾,官员都是驾轻熟路,发放赈灾钱粮,安置灾民住处,资以衣食,发放粮种,自从周元南下赈灾,如今赈灾之时也记得带上大夫和药材,次年还要减轻赋税徭役,可是耐不住有人中饱私囊,能落到百姓手里的银子不过全数的十之一二。
长乾帝道:“林淑人是你妹子的旧主罢?”
于连生点头道:“是。此次赈灾,这些夫人太太倒是尽心尽力,听说不但京城官员女眷效仿,各处灾地的官员女眷也已经开始拿梯己接济灾民了,博得很高的声誉。”
长乾帝不置可否,道:“起先算得上是怜悯灾民,后来却多是沽名钓誉了。”
于连生听了,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长乾帝想了想,道:“虽说只是小打小闹,但是救了人便是大善。何况那些女眷个个有钱得很,只是藏着掖着不拿出来罢了。这回在荣奎之妻房中抄出多少?”
于连生笑道:“几有百万。”
长乾帝抚掌道:“是呢,又是几有百万,可见甄应嘉荣奎一干人等贪污受贿,其女眷没少仗着其夫其子收受各处的孝敬,也不是没替别人做主过,不然单靠嫁妆能有这么些梯己?”
于连生抿嘴一笑,道:“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人说夫贵妻荣了。”
长乾帝冷笑道:“是呢,夫贵妻荣,亏得他们入狱还口口声声说女眷幼儿无辜,不该有罪,也不想想,既然依靠儿子丈夫父亲享尽了荣华富贵,这份荣华富贵不知道欺压了多少百姓他们替朝廷做了多少官员的主得来,谈何无辜?这些女眷缺德事也没少做,只想享受富贵时的锦衣玉食,却不愿面对落败时的牢狱之灾,真真是让人不齿之极。”
于连生笑道:“老爷说得极是。”
长乾帝道:“叫人翰林院拟旨,用鸾锦玉轴,封赏林淑人。”
于连生答应了,也为林黛玉欢喜,随即却是一怔,疑惑道:“老爷,这是一品夫人的诰命之旨,而周将军不过从三品,如此传旨,外人如何能服?”
长乾帝怡然自得地道:“无妨,感念林淑人赈灾良善之举,特封林淑人为一品诰命夫人,不必按夫之品级,其余人等,就是先做此事的那些,皆命礼部奉旨赏赐金银彩缎之物。朕的赏赐,不是寻常人能得的,此事一出,还怕那些各家官宦女眷不踊跃赈灾?她们多出了东西,朕国库中就少出几两银子,岂非两全其美?朕知道,她们可都是有钱人。”
于连生莞尔一笑,躬身遵旨。
现今还在打仗,也不止京城一处雪灾,南边昨日也刚刚上了折子,有几处地方下了碗大的雹子,死伤不少,庄稼都砸坏了,国库的银子根本不够用,长乾帝每每勒令周元想方设法,愁得周元头发都白了,恨不得每每各处天灾人祸之时,都有人赈灾,而不必朝廷出面。
长乾帝此旨一出,满朝皆惊。
周家忙着接济灾民,礼部官员传旨之时,家里人不多,周元周鸿皆不在,犹在朝中,周衍则去看着外面府中赈灾一事,因此慌得周夫人忙命人设了香案,由周涟于二门跪接。
前来宣旨的皆是官员,女眷一向避讳,都是由家中男子接旨。
闻得长乾帝封黛玉为一品夫人,阖府莫不惊奇,随即大喜过望。
待得官员离去,府中剩下一干人等忙都过来贺喜。
黛玉的诰命夫人虽然和周鸿无关,周夫人略有一丝不自在,但是很快便抛之脑后了,喜气洋洋地道:“如今忙着赈灾,又有这件喜事,等忙完后,每人赏三个月的月钱,不叫你们白辛苦一场,也沾沾大奶奶的喜气。”
周家规矩大,极少有额外赏赐,因此听了这话,下人们都过来磕头谢恩。
外面很快得了消息,都羡慕非常,早知有如此体面,自己怎么不早点儿济贫赈灾?林黛玉小小年纪,一跃数级成为一品夫人,比周鸿的品级还高,而她今年才十六七岁,按着周将军的功绩,将来岂不是要做到超品夫人?
先前同黛玉合计赈灾的女眷中,唯有黛玉身有诰命,余者皆是娘家夫家门第显赫,但是丈夫多是尚未有功名,也没有品级,独桑婉的夫君有品级,是七品的把总,但是桑婉只是七品敕命,而非诰命,因此长乾帝没有如此封赏,只赐了许多东西,亦是体面。
雪雁在八景镇听到消息后,惊讶不已,向赵云道:“真真最英明神武的却是当今圣人。”
赵云已将他们家的佃户都安置妥当,如今正在家教导学生读书,闻听此言,不觉失笑道:“圣人岂能不英明神武?听说南边各处也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