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年的储位之争,梁太后和柳太妃之间乃是世仇,只不过她们这样的身份,即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不敢当众把这层关系挑破来说。
秦苏暗自隐忍了几次终于还是没敢开口,瑜嫔见她吃瘪就按耐不住假惺惺的叹着气出来帮腔:“是啊华泰公主,太后娘娘怎么也是你的祖母,你怎么反倒胳膊向外拐了?这份用心——啧啧,真是让人费解呢!”
因为前几次的事秦苏对秦菁多少有些忌惮,但对瑜嫔她却是不客气的,马上便是目光一寒,刻薄的反击:“我有什么用心?瑜嫔你不要仗着父皇宠你就在这里兴风作浪,你是什么位份?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瑜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恨恨的瞪了她两眼,最后便是一跺脚,转身去扯着景帝的袖子:“皇上——您看华泰公主她——臣妾也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就被她这样指着鼻子辱骂,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上平日里对她的管束不够呢!”
事实上景帝近年的身体不好,再加上朝政繁忙,根本就分身乏术,很少顾及到后宫,瑜嫔此言分明是指桑骂槐,暗指蓝淑妃教女无方。
着实蓝淑妃近来刻意收敛了脾气,此时也再按耐不住,尖锐的冷笑一声道:“瑜嫔,眼下太妃娘娘命悬一线,咱们所有人都想早些拿住凶手还她一个公道,苏儿她不过一个孩子,有时候情急说出话也情有可原,你这样三番两次的站出来针对她,这用心才是真有问题吧?”
“我什么时候针对她了?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不要——”
这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别苗头完全不分场合,梁太后是到了这时才突然停了手下捻佛珠的动作,只是她却也并没理会这些人,只是抬手招呼了旁边的素心姑姑上前,吩咐道:“你进去看看,柳氏的毒治的怎么样了!”
她的音调不高,语气更是波澜不惊,只带了一点惯常的沙哑和暗沉,但就是这一声突兀的响起,大殿中的气氛瞬间又沉寂下去。
“是,太后!”素心从容的福了福身,转身进了内殿。
梁太后又将手里佛珠往前推送了两颗这才抬眸淡淡的看了秦菁一眼道:“你的话不是还没说完吗?不用避讳哀家,尽管说你的就是!”
这句话,已经算是一种特许。
“谢皇祖母宽宏!”秦菁心里微微一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再度凛冽的眸光俯视脚边的桂嬷嬷道:“桂嬷嬷,咱们言归正传。今日你所指证的凶手一个是皇祖母、一个是婗靖公主,从身份上讲她们都是你的主子,父皇那三十个板子是公事公办惩戒你以下犯上的罪责。而按理说,你是没有资格同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人当面对质的,可是本宫念在你护主心切的一颗赤胆忠心上,今日就破格替你向父皇讨一份恩典罢!”
秦菁说着,停顿片刻,然后款步回到萧文皇后身边静静站立着对景帝福了福道:“父皇,今日太妃娘娘莫名在宫里中了毒,虽然暂时完全无迹可寻,但我们对北静王叔也总要有个交代的。桂嬷嬷是太妃娘娘身边的人,想来也是北静王叔信得过的人,既然她一口咬定问题就出在喜宴上,父皇能不能破格给她赏她一份恩典,让她就着自己的疑问当众问个明白?”
柳太妃在宫里出了事,即使一时没有确凿的证据拿不到凶手,耽误之急也必须要把梁太后从这件事里择出来,只是梁太后贵为国母,又岂是可以让桂嬷嬷这样一个低等的仆妇来当面责难质问的?一旦他同意了,这本身就是对梁太后的大不敬和侮辱,可如果不同意,就会让人觉得他是有一偏袒,就连梁太后那里也会顺带着成了做贼心虚。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故而景帝的目光微动,神色复杂的不知道心里在计较什么,却没有马上接话。
“真是胡闹!”萧文皇后怕他迁怒到秦菁身上,就冷着脸出来打圆场,把秦菁往自己身后拉了一把,斥责道:“你皇祖母是什么样的身份,如何能听这奴婢的一番无稽之谈,传出去成何体统!”
秦菁抿紧唇角,像是略带了几分惭愧的样子默然垂下眼睫,不予争辩,片刻之后景帝却是接了话茬。
“既然牵扯到婗靖公主——”景帝凝眉思忖片刻,然后抬眸往人群中看了眼大晏此时随行出使的太常卿刘淼道:“事已至此,尊使大人还去长安宫请了晏皇陛下过来一起决断吧!”
“是,秦皇陛下!”事关连国邦交,刘淼不敢马虎,急忙应着转身退出殿外就往长安宫的方向快步而去。
大殿之中婗靖虎视眈眈的瞪着秦菁,字字冰冷道:“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却这般栽赃嫁祸于我,天理迢迢,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十四皇婶这话是怎么说的?既然本宫与你无冤无仇又为什么要陷害你?”秦菁不以为意的牵动嘴角,慢慢露出笑容道:“本宫并非针对于你,只是桂嬷嬷信誓旦旦的指证是有人在喜宴上对太妃娘娘下了毒,而十四皇婶你又说不清楚,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以塞悠悠众口,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你——”婗靖怒火中烧,只奈何秦菁的口才实在太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竟让她完全的无从辩驳,她的目光焦躁的四下扫视一圈,在完全无从泄愤的情况下视线就定格在趴伏在那里的桂嬷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