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衡手中宝剑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秦菁紧皱着眉头,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
今日蓝玉衡若是能被北静王的乱军所杀,对她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而同样,若是今时今日她在这战祸之中死于非命,对蓝玉衡来说也是笔一本万利的买卖——
就凭她不请自来出现在这里一事,景帝大光其火之余也是不会深究她真实的死因的。
大家棋逢对手,打的本就是一样的主意,蓝玉衡的想法秦菁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而以他的身手,秦菁也断没有在他手下逃生的机会。
事实上蓝玉衡也并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秦菁警觉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看到他手指握住剑柄刚一收紧同时,突然就提了裙摆扭头就往身后刀光剑影的人群里跑去。
今日她穿了一身白色的便装,腰间环佩卸去,奔跑之下发丝被风带起,裙裾飞扬,那副群浴血搏杀的背景映衬之下十分醒目。
乱军中的那些人双方都杀红了眼,她这样一头冲进去,保不准真就要遂了蓝玉衡的愿了。
以她的为人,蓝玉衡断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再做这样的困兽之斗,一时竟是没有反应过来,略微愣了那么一下,而下一刻等他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提剑追了过去。
他的行动自然是快上秦菁很多,秦菁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刚一回头看过去,右边的袖子已经被蓝玉衡一把攥住。
秦菁不悦的敛眉,然则还不及做出下一步的反应,蓝玉衡的手下已经骤然发力,抓着她的袖口将她往旁边甩来,秦菁脚下一个踉跄的同时,只觉得颈后一寒,却是一把长刀紧贴着她右侧的耳后切过去,刀锋过处,一缕青丝撒向空中——
却是蓝玉衡那一拉一拽之下的力道将她自那刀锋下引开。
秦菁心头一凉,就听到身后蓝玉衡低沉的嗓音响起:“找死吗?”
秦菁不悦的回头,蓝玉衡已经一个箭步跟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的一瞬蓝玉衡也是瞬间愣住,恍然发现自己前一刻做了什么——
要秦菁死是他的本意,这个女子活着对他的宏图霸业是个了不得的妨碍,更何况她杀了蓝玉桓,不管与公与私,他都不该对她手下留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仿佛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就在前一刻,看着那道冷锋向她袭来的瞬间他神思慌乱的拉了他一把!
一股恼恨之意袭上心头,在那一瞬间蓝玉衡的头脑中已经千回百转闪过无数个念头。
秦菁敏锐的察觉到他眼底徒然变了几变的神色,她太明白蓝玉衡的意图,他不可能存心救她,救她只怕也是为了亲自动手替蓝玉桓报仇。
眼见着蓝玉衡的目光忽的收冷,赶在他彻底回神以前,秦菁右手下灵活的一个翻转飞快的自腰间抽出凝光刃反手划向自己的袖口。
那把凝光刃是出宫之前旋舞给她的,本来是为了防范秦霄,怕他恼羞成怒之下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蓝玉衡没有想到她身上会带着这种东西,毫无防备之下只见到眼前寒光一闪,而他本身拽着秦菁的衣袖就极为用力,这一骤然失衡之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站稳了之后才发现他攥在手里的那半片衣角已经和秦菁分离开来,而自己的右手背上赫然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粼粼的伤口,新鲜的血液奔涌而出,很快将他抓在手里的那角素白的衣袖染湿了一大片。
秦菁就是借助这个间隙已近再度自他的攻击范围内跑了出去,蓝玉衡恼羞成怒,愤然抬头才惊奇的发现她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已经全然褪去,不知不觉间就换上了那种独属于胜利者的冷蔑笑意。
他抬脚便要再追,此时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他脚下动作略一迟疑,循声望去,便看到一辆巨大的豪华马车横冲直撞的自西华门的方向快速驶来。
那车驾行驶的速度极快,并且毫不介意眼前是一片血肉横飞的野战场,闯进来的同时撞飞了眼前正在交战的士兵无数。
蓝玉衡警惕的蹙眉,不远处的秦菁却是神态自若的自那马车行来的方向挥了挥手,大声道:“月七,是白四公子要出宫吗?”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辆华丽的马车已经奔到近前,前面正满头大汗驾车的人正是白奕一直贴身带着的小厮月七。
月七不慌不忙的咧嘴冲秦菁一乐,为了冲淡周围惨烈的厮杀声,也故意扯着嗓子大声的回:“回禀殿下,我们公子正是要出宫的。”
就在这一来一去之间蓝玉衡恍然明白了什么,而同时白奕身后的马车上开了一道门,白奕一身华服自里面探头出来,眉目之间笑意明媚而张扬。
“本宫的婢女被人冲散了,四公子,不介意本宫搭个便车吧?”秦菁抬高了下巴,与马车上的白奕相视一笑。
隔着几步的距离,蓝玉衡与她遥望,秦菁的脚步在不断的后退,离他越来越远,剑影血光交错之下,那女子面上的笑容淡若浮云,却自有那么一种从容而素净的美,刺得人眼睛生疼。
那辆马车在快速驶近,蓝玉衡下意识的向前,不巧旁边刚好一个士兵被人一脚踢翻斜飞过来,他侧身避让,等到稳住身形再要追时那辆马车已经驶到秦菁身后。
车子并没有停下来,白奕自车上递过来一只手,秦菁回头一把牢牢的扣住他的掌心,他手下就迅速发力将她带上了车。
秦菁双脚离地,白奕的另一只手准确托住她的后腰,将她代入车厢,秦菁的身子贴靠在他怀里,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