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里犹且残留着很多巨大的花盆,应该还是当年前朝王府里的摆设,里头的花卉树木却早就没了踪影,院内地砖残缺了好些,剩下的一些也满是裂痕,冬日里许多枯萎的草屑隐藏其中。
正面望去是一座门脸体面的大殿,门口廊柱也跟着脱了漆,正殿和两边偏殿的房檐下各自两盏残破的灯笼,惨淡的火光隐约映出这院里的一草一木。
大约是为了怕那些疯了的嫔妃们夜里玩火烧了房子,三面殿里都没有半丝火光,只能听见正殿里一群女人或哭或笑的叫骂声,偶有一两个赤脚从里面追逐着奔出来,竟然真就疯子一般,互相厮打谩骂恨不能将对方生吞活剥。
灵歌站在门口看着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抬头却已经有两个疯妇发现有外人进来,狞笑着朝她扑过来。
“狐狸精,狐狸精,你们快看有狐狸精来了!”那疯女人嘿嘿怪笑着扑上来,伸出尖锐的指甲就要去抓灵歌的脸。
灵歌秀眉一拧,一脚将她踹下台阶,那女人痛呼一声却再没了别的动作,就抱着自己的肩膀倒在地上嘤嘤的哭。
正殿当中正在嬉闹的女人们又有听闻动静出来看的,见着门口骤然出现的生人,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就要往上扑。
灵歌眸光一凛,霍的抽出腰间软剑,剑锋所到之处映出她眼中暴戾的眸光,那些女人便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面面相觑的不敢做声。
因为在宫中携带兵器多有不便,秦菁便特意命人为灵歌打造了一把软剑藏在腰间,平日里有腰带遮掩无人察觉。
灵歌一手持剑自那台阶上一步一步走到院子里,一群女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却惧怕她手里长剑不敢妄动。
灵歌走下台阶就止了步子,忽而冷眸一横,厉声道:“全都滚进殿里去,谁再出声我就杀了她!”说话间她手腕翻转挽出一朵剑花,旁边一个废弃的巨大瓷花盆应声而裂,碎成两半。
一群女人眼中纷纷露出惊惧的神色,也不知是谁带了个头煞有介事的“嘘”了一声,然后所有人就都跟着嘻嘻笑着争先恐后的往那正殿里跑去。
待到他们进去,灵歌这便将左手提着的食盒一放,顺势一脚踢出去,那食盒就跟着飞进了殿中。
将这些人打发了,她刚要回去叫秦菁,却见秦菁已经款步走了进来。
“公主,您怕是白来了,这里果然都是一群疯子!”灵歌道,一筹莫展的回头去看着那座黑漆漆的正殿。
秦菁静默不语,站在门口看了一阵,却是淡笑着摇了摇头:“那倒未必!”
灵歌不解,眉头越发皱的紧了。
主仆二人在门口站立不动,那殿中的疯妇们因为争抢吃食而哭号打骂连成一片,不时有人举着糕点冲出来,又有人出来争抢,两人厮打着倒在地上,把对方咬的鲜血淋漓,有几次推打中几乎碰到右侧偏殿的屋檐下呆坐的一个女人,那女人面无表情的回头一道目光扫过,她们便像是遇到了洪水猛兽般跑远了,像是生怕触了禁忌,而不敢去招惹她。
自进门起秦菁的目光就一直锁定在这个女人身上,她也是同其他人一样的衣衫破败,满脸污垢,却自始至终一动不动,不去争抢食物也不哭不闹。
灵歌很快察觉秦菁目光的落点,心里便是明了,长舒一口气走过去,试探着道:“您是姝嫔娘娘吗?”
女人呆坐不动,只是不住摇头晃脑的去掐头发上的虱子,聋了一般,不为所动。
毕竟这长春宫里的其他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灵歌越发不确定秦菁找到的这究竟是个什么人,就再次开口道:“姝嫔娘娘,您能听见奴婢的话吗?长公主殿下来看您了?”
那女人仍旧不动不语,自顾摆弄着拖地的头发,神色漠然。
灵歌退后一步,担忧的看向秦菁道:“公主,她似乎听不见!”
秦菁摇头,似笑非笑的牵了牵嘴角走上前去。
灵歌见状只得先行退后,却也不敢大意,只就小心防备着盯着两人。
秦菁走到那女人面前止住步子,默默的仰天呼出一口气,神色幽远的慢慢道:“我知道你听的明白,本宫什么也不想多说,你点头,不出一月我可以让你堂而皇之的从这里走出去,重新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一切;你若不想,也便只当本宫今日没有来过,我自己走了便是。”
说话间秦菁一眼也没有再去看她,整个人看上去高贵无双,冷漠至极。
灵歌着实不明白她何以要对一个疯子这般礼贤下士,当然就这个女人此时的反应,若说她是个傻子,可能还更贴切些。
这边她正在思量着要不要劝秦菁离开,冷不防黑暗中一个阴冷嘶哑的声音响起:“你要我做什么?”
眼前的女人仍在低头摆弄头发,没有半点异样。
也许是因为此间风声太冷,这个声音这般突兀的响起,灵歌一时反应不及,竟有些茫然不知道它是从何而来。
而下一刻,秦菁却是笑了。
她看的也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依旧昂首看天,眸子映着天上星光明亮而清冷的字字说道:“本宫什么都不用你做,你只要放开手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
显而易见她是来讲条件的,但却什么条件都没有提。
蓝月仙是到这时才有些按耐不住,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