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送嫁的队伍抵达大秦边境最后一座城池,宛城。
日暮时分,队伍抵达驿馆。
地方官员齐聚,亲迎帝王圣驾,并于当夜在驿馆当中摆宴,为长公主践行。
这一顿饭,秦菁吃的有些食不知味,象征性的露了个面,就带着白融离席,提前回了房间。
秦宣和楚临又在席上多坐了坐,然后就各自以明日一早返程需要休息为名早早的撤了。
秦宣从席上离开,并没有直接回他自己的院子休息,而是打发了随从独自去了相邻的秦菁那里。
“皇帝舅舅!”一进门,白融就火箭炮一样砰的一下撞上来,抱住他的膝盖。
秦宣被她撞了个踉跄,急忙稳住身子弯身抱起她来,抬手去刮她的鼻子,“怎么还不睡?”
“嗯!等你!”白融抿抿唇,神色十分的严肃,然后不由分说就把两只胖胖的爪子贴在他脸上,一会儿摸摸鼻子,一会儿蹭蹭眉毛,一会儿歪头向左,一会儿偏头向右,把他上上下下极为认真道研究了一遍。
秦宣被她左右摆弄着,略有些不自在的偏头让让,“找什么呢?皇帝舅舅的脸上可开不出花来。”
“看看你!”白融干巴巴道,爪子仍是上下左右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秦宣正在一阵的莫名其妙,下一刻她却脑袋用力一撞狠狠的压在他肩头。
“怎么了?”秦宣哭笑不得的扯她的衣领。
白融不说话,死死的把脸藏在他的肩窝里,八爪鱼一样使劲的扒着他不松手。
“别管她了。她自己别扭一会儿就没事了!”秦菁无奈的叹一口气,转身把秦宣让到桌旁。
秦宣抱着挂在他身上的白融挨着桌子坐下,目光瞥了眼放在手边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食盒,“这是什么?”
“哦,几样小菜,我想你在席上应该吃不饱,让晴云另外做了点,给你睡前垫垫肚子,刚想给你送过去,你来了正好。”秦菁微微一笑,先把那食盒推开放到一边,然后正色看向秦宣道,“你这么晚了还过来,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过来和你说两句话,省的明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话也不方便。”秦宣的目光先是一软,然后紧跟着神色便有几分黯淡道,“皇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得在这里各奔东西了。”
当初楚奕以秦菁驸马的身份出现在祈宁之后,并未在西楚军前当众露过面,西楚上下唯一见过他的就是叶阳安,还是在落月谷被炸的那天兵荒马乱的情况下。
所以后来他以一个崭新的身份回国才没有惹起任何人的怀疑。
但是大秦方面不同,自从蓝月仙和司徒南的谋逆案以后,白家的四公子锋芒毕露,被很多人所熟识。
别人姑且不论,起码秦宣身边心腹的内侍和近卫就个个都认得他。
所以这一次事关重大的迎亲大事,他借故没能抽身过来,只让楚临代为前往。
也正因如此,秦宣才不能任由自己身边的人和他照面,否则一旦有丝毫的流言蜚语传出去——
楚奕和秦菁二人外辛苦。
毕竟楚奕的养父白穆林不是普通人,是贵为天下第一臣的大秦丞相。
楚奕在他的身边长大,又接触了大秦皇权最核心的隐秘,十几年养育之恩、君臣之份,随时都有可能被有心人士拿来作为攻击他的致命武器。
“我明白!”秦菁微微牵动嘴角,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回去的路上小心些,好好照顾母后,至于旁的事——你自己都有数,皇姐就不多言了。”
“嗯,你放心!”秦宣点头,神色之间慢慢透出几分忧虑,“我反而更担心你们,西楚那边现在的朝局不稳,你这一去也是步步危机。尤其是明天的那段路,我不能和楚太子碰面,只能先把你们交给楚临护卫去祈宁。”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别想太多了,我若是真要有事,怎么也不会等到今天。”秦菁拍拍他的手背聊作安抚,“楚临是个聪明人,没事!”
这些天一路从云都过来,秦菁都是由秦宣直接护送的。
而等明晚抵达祈宁以后,就会正式由百忙之中“赶到”那里的楚奕接手。
只有明天一天,从宛城到祈宁的那段路,他们彼此双方都插不上手。
换而言之,如果是在宛城之前出事,那么只能是大秦方面自己的责任,而如果在祈宁之后有什么闪失,这责任就会有楚奕来担。
只有宛城到祈宁之间,是楚临一人负责,一旦有什么差池,双方追究起来,他哪一方都交待不了!
“但愿吧!”秦宣长出一口气,脸上却怎么也无法勉强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来。
“好了,别想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秦菁道,说着就起身过去要把白融从秦宣身上扒下来,“来,舅舅累了,我们不缠着他了。”
白融咬着嘴唇回头去看秦宣,目光清澈明亮,像是有一丝依恋,但却没有再闹。
从付厉染的不辞而别之后,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不再试着去挽留任何一种形式的离别。
秦宣抬手摸摸她的头,秦菁低头看一眼怀里安静的有点反常的白家丫头,心里突然有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
不过片刻,她马上收摄心神,叫了门外的灵歌进来,“把食盒带着,给皇上送过去吧!”
“是!”灵歌进来取了食盒。
屋子里姐弟两人对望一眼,秦宣转身走了出去。
次日一早,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