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芷馨——”蒋氏又惊又怕,嘴巴张的好大,可是出口的声音却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叫不出来。
常芷馨咬着牙,一声不吭狠狠把那匕首戳进常文山的胸前,目光痴狂而执念。
但她到底也是头次做这样的事,脸上汗水涟涟,事后就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蒋氏原来想说什么,到了这会儿也再无从说起,抖着手爬过去,盯着常文山的尸首干吞了口唾沫,做贼心虚的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母亲你听我的。”常芷馨咬咬牙,手扶着桌子站起来,声音里略带了一丝颤抖道,“祖父刚才不是刚在宫中和齐国公起了冲突吗?这样正好!横竖看赵家人这个架势,三哥哥的事他们是准备往大里闹了,他们占着理,在陛下面前根本就不会给咱们说话的机会。可是现在,如果有人指使刺客闯进咱们府上杀了祖父,母亲您说,这会是谁做的?”
“你是说——”蒋氏惊了一惊,不可置信的一骨碌爬起来,“可这万一要是被查出来——”
“母亲,你别自己吓自己了。”常芷馨不悦的打断她的话,“与其坐以待毙,等着被赵家压死,不如借这个机会反戈一击。谁能想到祖父的死另有蹊跷?这世上再傻的人也不会蠢到拿自己的命去陷害对手的。”
“可是——可是——”蒋氏虽然泼辣蛮横,但到底一个手无寸铁的内宅妇人,闻言还是犹豫不决。
“母亲,你别再婆婆妈妈的了,三哥哥的命你还想要不想要了?”常芷馨烦躁的一跺脚,厉色道,“我告诉你,齐国公就那么两个嫡子,尤其是那赵拓,国公夫人可是拿他当宝贝一样的护着,现在三哥落在他们赵家人手上,指不定这会儿正在牢里受什么折磨,就算你不为我,不为你自己,难道也不管三哥哥的死活了吗?你还当真以为就这么等着他就能全身而退吗?”
常海林到底是蒋氏的亲生儿子,想到下午他被人带走时的惨状,蒋氏心里就跟着一疼。
“那好!”蒋氏一咬牙,终于胡乱的点点头。
常芷馨微微牵动唇角露出一个冷笑的弧度,转身两步跑到后窗前面将窗子打开,一边回头一边道,“那好,现在咱们必须口风一致,是刚才有个黑衣刺客翻窗进来刺伤了祖父,我过去阻挡的时候他又推了我在桌子上碰伤了。”她说着,已经回到另一边墙壁底下抄起一个装饰用的大花瓶举在手里,对蒋氏道,“母亲你怕多说多错的话,现在就喊一声,然后装晕就行,后面的事,我来做。”
她也是看出来了蒋氏魂不守舍的犹豫劲儿,所以说完也不等蒋氏应承下来,手里花屏利落一砸狠狠摔在蒋氏脚下。
“啊——”蒋氏始料未及,一声尖叫冲破云霄同时一蹦三尺高。
常芷馨也顾不上她,翻身一扑,整个人用力往屋子正中的圆桌上一撞。
桌子倾翻,上面茶具摆设摔了一地。
“夫人?夫人?”与此同时院外的丫鬟们听见里面的动静,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但是因为常文山在这里,并不敢贸然闯屋子里,只在门口不断的拍着门板,焦急道,“夫人您怎么了?您还好吧?”
“母亲!”常芷馨倒在满地的碎瓷片中,霍的回头,沉声喝了蒋氏一声。
蒋氏一个机灵回过神来,一咬牙就扑过去拽着常文山干瘪的身子凄声叫嚷起来,“公公?公公?您怎么了?来人,快来人们那!”
两个丫头听了,终于敢推门进来,可是进门一见屋里这一幕,都又呆若木鸡的杵在了门口。
片刻之后,常府后院骤然炸开了锅,无数的尖叫声,哭喊声铺天盖地而来。
当天夜里,常文山的长子常栋就去京兆府衙门报了案。
当朝阁臣大学士被杀,非同小可,邱大人立刻从被窝里爬出来,火急火燎的赶过去。
次日早朝,常栋又上殿对楚明帝当面陈情,声泪俱下的要求楚明帝降旨彻查,还以公道,言辞之间虽不言明,但满朝文武都不是瞎子,只从他看齐国公父子的眼神里就能分辨一二。
这样的案件,在京中也算首屈一指的大案,按照西楚的规矩,楚明帝应当指派一位皇子亲自督办协理。
因为常栋明指暗讽的把矛头正对齐国公,楚奕便以赵岩是自己的部属需要避嫌为由给推了;楚越却在事发一大早被连夜突发恶疾的卢妃叫进宫里来侍疾,早起顶着两个乌眼圈,楚明帝就也没舍得找他;四皇子楚华更绝,干脆就以纪良妃涉嫌盗取军报的嫌疑未曾洗清为借口,跟楚明帝上书罪己,关在府里闭门思过。
纵观满朝,最不成气候的八皇子楚临本来正事不关己的耷拉着脑袋开小差,冷不防一抬头,却发现他虽未上前一步,但自家青年才俊的哥哥们却已经不知何时达成默契,集体退避三尺之后。
于是一枝独秀的情况下,这个一夜之间就在京中闻名遐迩的大案又光荣而艰巨的落在了他的肩上。
刑部,大理寺,京兆府,都得了明帝吩咐,以他马首是瞻。
光杆王爷的八皇子摇身一变,一夜之间已经迅猛蹿升至整个帝京掌握典狱生死大权的一敌人。
就是楚临得此殊荣,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恍若乌云盖顶,好好的一张小白脸扭曲成了长了褶子的苦瓜。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又被陛下训斥了?”出来宫门,一早驾车等在那里接他的亲随唐觅就贼头贼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