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留下的痕迹太多了,得把她换一间牢房,省得被人发现。”徐牢头道,以脚尖提了提脚边的几片碎瓷片。
女狱卒看一眼满地狼藉的饭菜心里却在暗暗庆幸,好在是没有真的毒死,否则被仵作验出来,少不得要受到牵连。
这会儿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她忙是不迭点头,“一切全仰仗徐家老哥您了,妹子真得要好好谢谢你。”
“诶,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话不是你说的吗?”徐牢头嘿嘿一笑,示意道,“你把她身上整理一下,帮我一起给她换个牢房。”
“好好好!”女狱卒应着,急忙动手给广泰公主抹了脸,扒了扒头发小心的把撕掉头皮的那一块地方藏好,又再整理好挣扎中扯乱的衣服。
一切做完,两人便抬着尸首出了牢房。
临出门前,徐牢头仰头往左侧隐隐透出一线灯光的一个不起眼的空洞的方向瞧了眼,略一颔首,然后又飞快的移开视线,搬着尸体退了出去。
同时那空洞之后的暗室内,赵岩也收回目光退回去拍了拍旁边坐着的齐国公的肩膀道,“已经解决了,这样咱们多少也算是对二弟尽了一份心意了,父亲,你以后也不要太过介怀了。”
“真是便宜那个贱人了!”齐国公端着手里茶碗,半晌也没喝一口,“若不是为了让她尝尝拓儿的感受,我是应当等着她被千刀万剐的。”
“就算是剐了她又有什么用?我的儿子,我的拓儿还是活不过来了。”旁边齐国公夫人王氏还是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母亲!”赵岩叹一口气,过去把她揽在怀里安慰了两句,然后对齐国公道,“父亲,此地不宜久留,这一次邱大人肯破例让咱们过来,都是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一会儿怕是这里还得有的闹,咱们不方便出面,为了不惹麻烦,还是先回吧。”
“嗯,也好!”齐国公点头,放下茶碗亲自过去扶王氏起身。
一家人悄悄从旁侧的暗门退了出去。
下面的牢房里,徐牢头和那女狱卒一起给广泰公主换了间干净的牢房,然后仍是把她的脑袋按进一桶水里做出溺毙的假象。
女狱卒千恩万谢的拉着他的手很是谢了一番,两人这才一前一后的离开。
女狱卒出了牢门却未去她自己今夜当值的值班房,而是蹑手蹑脚的从侧门偷溜出去,看着四下无人,一猫腰快跑两步闪进前面的一条巷子里。
那里,一辆不起眼的油篷小马车停在暗处。
女狱卒一见那车,登时眼睛一亮,脚下步子就更显轻快的疾步奔过去。
车夫见他过来,急忙从车辕上跳下来,对身后马车里的人道,“小姐,人回来了。”
“嗯!”车里一个女子轻轻的应了声,就再没了后话。
那车夫迎上去,开门见山道,“怎么样?办妥了吗?”
“妥了妥了,我又不是头次做这事儿,自然是做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那女狱卒一脸谄媚的笑着,两颗眼珠子却是贼溜溜的越过车夫去看他身后的马车,试探道,“不知道你们这是——”
“问那么多做什么?该给你的报酬自然一分也不会少了你的。”车夫不悦的打断她的话,从怀里掏出一打银票用施恩一般的态度一下子拍在她脸上。
“是是是!”女狱卒一拿到剩下的酬劳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得意忘形之下甚至都等不得回去,直接就着天上星光就抖开来查看上面数额,浑然不觉身后一道寒光骤然闪现,那车夫狞笑着一抬手。
嗤的一声穿刺之声,有血腥味弥散。
女狱卒不可置信的缓缓回头,手里犹且死死的握着那一把银票。
车夫一把捂住她的嘴,防止她尖叫出声,一边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贪财。”
他说着拔刀,紧赶着又要再度刺下去——
冷不防黑暗中有人轻笑出声,“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说的真是好啊,却不知道阁下你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没有?”
少女的声音娇俏清丽,回荡在夜色中却凭空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车夫手上动作一滞,下一刻便觉得腕上一疼,又是嗤的一声血光飞溅,方才还凶残有力的右手手筋就被人挑断,无力的耷拉下去。
“啊——”他痛的再顾不得去杀被他提在手里的女狱卒,惨叫一声,一蹦三尺高。
马车里的人震了一震,下意识的一把打开帘子探头看出来,却只在一瞬间,原本黑漆漆的巷子四周顿时火光大盛,无数人举着火把仿佛从天而降,从两侧的围墙后面探头出来,把整条巷子都用人墙压住。
因为火光太盛,常芷馨一时不适应,慌忙抬手去遮眼。
指缝里有人轻袍缓带,笑的如朝阳暖日般徐徐而来。
紫金冠、青罗袍。
赫然正是那个闲散不堪大用的八皇子殿下——
楚临!
常芷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半跪在车门处不知道该上还是该下。
楚临笑眯眯的站在她面前十步开外的地方笑的落落大方,“常小姐是来探监的吗?这里眼下是本王在主事,招呼不周了哈!”
他说的客气,笑的亲切,反倒是让常芷馨没法接茬,继续僵在那里进退两难。
楚临见她不语,脸上笑容就越发的绚烂起来,死活不再多说一个字,悠然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