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相夫人的这一出打了景帝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氏身边的贴身丫鬟泞花已经扑过来把自家夫人抢在怀里,一手死命的去掐她的人中一边抬起头来泪流满面的大声道,“皇上,我家四少爷进帐子里去救长公主了。”
白奕就是白夫人的命根子,这要是被一场火给烧没了,也就等于是要了白夫人的命。
其实泞花原本情急之下是想求景帝赶紧派人去救白奕出来的,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猛地想起来皇帝自己的亲生女儿荣安长公主也在火场里头,这个时候若是指名道姓的表示只关心自家四少爷的死活便是大不敬,所以也是便生生的把这话咽了下去,换了个委婉点的方式。
“什么?你说刚刚冲进火场的是白奕?”景帝大为惊诧,此时便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白奕这个孩子平时是什么德行他是看在眼里的,他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会往这种危险的地方凑。
再者白穆林与这于氏伉俪情深,他虽然平时对白奕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过于严苛,景帝却也不是不明白,这白穆林同白夫人的想法原是一样,都对白奕这个老来子心疼的不得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他委实也是没有办法对白穆林交代的。
此时不仅仅是景帝,就连在场的所有后妃,臣子和命妇们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众人正在惊诧之中,白爽和梁明翰也已经听到消息,分头带了大队人马提着水桶来救火。
白爽刚刚赶到近前却是看到自己的母亲白夫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他心里顿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一面回头吩咐梁明翰道,“快去救火。”一面已经一个箭步冲到白夫人跟前,蹲下去将她的身子从泞花怀里接过来,掐着她的肩膀神惊慌失措大声道,“母亲?”
也不知道是被他掐的疼了还是听到儿子的呼声于是与他心有灵犀,在白爽的这一声呼唤之下,于氏身子一颤竟然睁了眼。
“母亲!”白爽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刚想交代泞花先把她扶下去休息,白夫人却是猛地一把攥住他的手背,簌簌的落下泪来。
“爽儿,爽儿——”极度的担忧之下她几乎是语无伦次,目光凌乱的四下里扫视着,手指颤巍巍的指着那顶着了火的帐篷却是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泞花在旁边看着也急了,一跺脚代替她说道,“大少爷,四少爷和荣安长公主都在帐篷里。”
白奕这小子,怎么偏在这个时候添乱!
白爽自然自己的父亲母亲对这个弟弟的感情,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此刻惊闻此言,脑子里的血嗖的一下被抽的干干净净,从头到脚都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把泞花推给白夫人起身奔到火场前去看情况。
那边梁明翰已经指挥着人开始救火,上百桶的冷水骤然泼向火海,本来熊熊燃烧的火苗猛地压了一下,然则还不及众人松一口气,那火苗嗖的一下就又窜了起来,如此反复试了三次而无果,梁明翰已经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白爽快步走过去道,“怎么样?”
“白大哥!”梁明翰毫无形象的拿袖子猛擦了两把脸上的臭汗,焦急道,“为了防雨,这些帐篷上都刷了一层桐油,此时遇火就着,根本就压不住啊。”
滚油着火最好的办法便是以沙土压下,可这里方圆百里皆是草场树林,一时间哪里弄得到足够是沙土,再者此时这帐子已经烧了不短的时间,外围的毡墙已经几乎整个被引燃,如果再不能马上把火势控制住,回头里面的椽柱烧断,里面的人就算不被烧死也有可能被活活砸死的。
白爽心急如焚,慌乱之下目光不经意的四下里一瞥,刚刚好看到远处他们方才骑过来的十数匹战马被火光惊吓到而惶惶不安的嘶鸣,负责看马的几个士兵都是用力的拉紧缰绳以防止它们发狂挣脱。
白爽脑中灵光一闪,立时有了主意,回头吩咐梁明翰一声,“去找些结实点的麻绳来。”说着便是快步走到外围,指挥士兵把那些战马牵到近处。
景帝眉头紧锁的看着,虽然还不是十分明白他的意图,但见他一副沉着有度的模样,心里却跟着莫名的有些安定下来。
梁明翰找了绳子回来,白爽亲自带人把那些绳子的一头系在马上,另一头却绑了铁钩,固定在烧着了的油毡上,此时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梁明翰也是一点就通,很默契的与他分别守了东西两个方向,然后随着白爽一声令下,士兵们一齐抽出随身佩戴的短刀扎向马股,马儿吃痛之下伴着声声嘶鸣没了命的向着四面八方奔跑起来。
原本固定的很结实的油毡墙壁瞬时被撕开,四零八落的随着那些奔跑的战马被拖的老远,紧跟着就有负责善后的禁卫军策马跟上去扑灭了四下散落的火种。
大帐这边,帐篷被撕裂的一瞬间,屋顶上瞬时落下无数细碎的火星来,众人惊惧的目光穿过那些火光看过去,却见里面刀光剑影映着熊熊火光跳跃不止,正是苏晋阳手持长剑在同一个手握双刀的刺客缠斗,旁边的白奕也已经找到秦菁,正一手提了把短剑一手死死的扣住秦菁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若不是白爽先一步想出办法,他其实是正准备用短剑在毡墙上划开一个出口送秦菁出去的,却不曾想整个帐篷的外衣会在瞬间被人扒开,将帐子里的整个情形暴露在漫天星辉之下,紧跟着就是一片火星雨兜头洒